河内的作战室里，有人把铅笔都咬断了。墙上那张地图标着七十万大军，可电话里传来的，全是阵地失守的杂音。

这份写着七十万人的名单，纸张倒是很漂亮。1979年的冬天，老街的风刮在哨兵脸上，跟刀子似的。每个人都觉得这仗有把握，毕竟名册上的数字那么好看。可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旗，压根不等于活生生的士兵。实际上，整个越南北部能拉出来打的，也就二十来万人，里面还掺着大量刚放下锄头的民兵。

夜里，一个姓阮的营长对着地图发呆，他悄悄跟副官说：我们人多，但枪少，子弹更少。他旁边的副官没作声，只是把手里的茶杯握得死紧。这事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广播里天天喊着北部有七十万大军，可前线两公里长的山路，往往只有十几个人猫着。

越南的部队分A、B、C、D四等，真正能打的A、B级主力，数量少得可怜。新兵蛋子身上还带着一股米酒味，手里的家伙都没磨利索，就被拉上了阵地。老兵私下里直摇头，靠这些人，怎么打仗？墙上的红色箭头越画越密，但真正能顶上去的，只有一个叫316A的师。

那其他的王牌主力呢？远在几千里外的柬埔寨，陷在另一片烂泥里。

1978年底，越南的战车开过湄公河，一口气调了二十万人、十五个师，打下了金边。当时指挥部里个个都举杯庆祝，谁也没算过这笔账有多要命。他们最精锐的六个主力师——308、312、316A、304、320、325——几乎全扔在了南边，整个北部防线就像一件被掏空了棉絮的军大衣。

主力全在柬埔寨，我们根本抽不开身。驻柬部队的一位师长在临时指挥所里说，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爆炸声。游击队神出鬼没，把补给线切得七零八落。足足十四万人的478兵团，就这么被钉死在异国的丛林里。

河内的急电一道接一道，催着调兵北上，可这些主力师哪个都动弹不得。一个参谋长在报告里写：柬埔寨这摊水太深，脚拔不出来。这下好了，北部边境真正能扛事的，只剩下一个316A师，还是刚从老山那边调过来的，结果一开打，几乎就没了战斗力。

1979年2月17号，天没亮透，北边的炮楼就传来了枪声。中国的反击来得又快又猛，越南指挥部一下就懵了。副总参谋长的胡子都快被自己揪光了，一句话问得所有人哑口无言：我们北边就这点人，顶得住吗？

调兵的命令一张张发出去，收到的回复却全是部队未能及时到达或者正在途中，预计延迟。北边数十个重镇，就像窗户纸一样被捅破了。后来的档案解密显示，当时后方的308师和312师，只能死守河内，成了最后的赌注。

仗打完三个月，陷在柬埔寨的304、320、325师才被急匆匆地调往北方，跟河内的部队会合。这是越南第一次把六个主力师凑到一块。但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从那以后，越南开始疯狂扩军，一度搞到两百万人，国家财政的百分之四十全砸了进去，经济被彻底拖垮。直到1989年，他们才精疲力尽地从柬埔寨撤兵。四十多年，墙上那张地图早就泛黄了，可有些东西，比纸张更能耗尽一个国家的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