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给婉婷,我们住办公室”隔天我入住家属院,他在冷风中傻眼

 137    |      2025-08-13 16:52

“房子给婉婷,我们住办公室。”隔天,我便搬入了家属院。当他在冷风中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第1章

楚俊杰每次去执行任务前,总会郑重其事地写一份遗书。那遗书内容极为简单,永远只有一句话:“我的一切遗产、丧葬费,都归许婉婷所有。”

许婉婷,是楚俊杰的大嫂。而我,池思怡,才是楚俊杰明媒正娶的媳妇。重生之后,我也学起了楚俊杰。每次出任务前,我都会留下一句遗书:“我的一切遗产,都留给‘闪电’做训练和养老基金。”

这闪电,是我亲手训导的第一条军犬。1972年12月,华北装甲军家属大院。我刚从医院出院回家,脚步缓慢地朝着家门走去。还没迈进家门,就听见他的下属跟他搭话。

下属满脸好奇地问道:“楚团长,你的遗言咋是把钱都留给你大嫂呀?”接着又追问:“你媳妇呢,没啥要交代的不?”

楚俊杰沉默了片刻,随后那严肃的声音缓缓传来。他认真地说:“池思怡有工作能力,能养活自己。大哥牺牲后,大嫂就只剩我这个依靠了。没了我,她根本没法活。”

我正准备推门的动作瞬间僵住。只感觉心脏一阵接一阵地抽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上辈子,我和楚俊杰结婚整整二十年。他在院里可是出了名的爱妻如命。只要不出任务,他每天都会早早去华北训犬基地接我下班。他总是站在基地门口,眼神专注地在人群中找我。

下雨天,他手里的伞永远向我倾斜,自己肩膀被雨水打湿,还笑着对我说:“没事,我不怕淋。”

他在家时,我从来不用动手做家务。他会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做一桌我爱吃的饭菜。

可到最后,他出了一百三十九次任务,写了一百三十九封遗书。每封遗书里,都只有大嫂许婉婷的名字。

他总担心自己牺牲后,许婉婷无处可去。于是每次出任务前,都会把家里东西给许婉婷一份。

楚家那珍贵的传家玉镯,他毫不犹豫地给了许婉婷。他的存折,也交到了许婉婷手上。甚至单位分配的房子,都登记在了许婉婷名下。

都说钱在哪,爱就在哪。我终于没法再自欺欺人,骗自己说楚俊杰爱的人是我。

心口绞痛间,雪花一片一片落在我肩上。那冰冷的雪花,仿佛加重了我心中的寒意,把我冻成了一尊僵硬的雕像。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东西轻轻衔住我的裤脚。我下意识低头一看,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我的眼里顿时盈满泪水,声音颤抖地喊着:“闪电……”

我连忙蹲下,伸出双手,紧紧把黑乎乎的闪电抱进怀里,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上辈子,我被许婉婷故意刁难。闪电看到主人受欺负,立刻龇牙咧嘴,朝着许婉婷狂叫起来。

许婉婷被吓得脸色煞白,晕了过去,然后被送进了医院。之后,楚俊杰就把闪电送走了。

他板着脸,眉头紧锁,目光冷峻,严肃至极地说:“一只会伤害人民群众的狗,根本不配做军犬!”

后来池思怡再次见到闪电时,映入眼帘的是它冰冷僵硬的尸体。那场景,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她的心窝。池思怡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闪电瞧见她这般模样,脑袋轻轻歪向一侧,眼神里满是担忧。它急忙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池思怡脸上的泪水,还低声“汪汪”叫着。

“主人,你别伤心了。”那叫声仿佛在这样安慰她。

闪电是一条昆明犬,是昆明训犬基地精心培育的本土品种。经过严格训练,它对主人的指令那是百分之百地服从。池思怡无比确定,上辈子闪电根本没咬到许婉婷!重活一世,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再让闪电死去。

池思怡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轻轻揉了揉闪电的头,温柔地说:“走吧,咱们回基地找主任。”

闪电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好似听懂了池思怡的话。它主动叼起脖子上的牵引绳,放到池思怡面前。池思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她轻轻蹲下身子,摸了摸闪电的脑袋。

“走吧,闪电。”她柔声说道,然后伸手牵住闪电的项圈。一人一犬,步伐轻快地朝着主任办公室走去。

事情办妥后,池思怡和闪电还没走出基地大门。突然,闪电兴奋地冲着门外汪汪叫起来,尾巴使劲摇着,还扯着池思怡的裤腿。

“闪电,你咋这么兴奋呀?”池思怡一脸疑惑,轻声问道。

她顺着闪电的目光走出门,发现楚俊杰正站在外面。他身着一身笔挺的春秋常服,稳稳地屹立在洁白的雪地中。那身姿,像一棵坚韧不拔的白杨,又似一把冷峻威严的宝剑。

楚俊杰看到池思怡出来,原本冷峻的脸上,冰冷的气息瞬间消散。他眼神变得无比温柔,快步走上前,轻轻牵住池思怡的手。

“今天咋这么晚才忙完呀?”他关切地问,“你的手咋这么冷呢。”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暖水袋,轻轻塞进池思怡怀里,深情地说:“别冻坏了,我会心疼的。”

心疼吗?池思怡抱着暖水袋,心里却没有一丝暖意。她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单位在城区分了套房子给我。军区冷了,让大嫂搬去城里住,能暖和些。”

楚俊杰脸色瞬间一僵,唇角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他皱着眉头,连忙说:“这哪行啊,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咋能让嫂子一个人在城里过年呢?”

“好了,以后别再提这事了。”他神色骤然冷凝,甚至忘了维持爱妻的表象,转身往家里走去。

可笑他爱许婉婷爱得那么明显,她上辈子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突然,池思怡感觉指尖温热濡湿。她低头一看,对上了闪电关怀的目光。闪电歪着脑袋,轻轻舔着她的手指。

它歪着脑袋,眼里满是疑惑,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这般伤心。但它的小脑袋瓜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她伤心,自己就紧紧陪在她身旁。

池思怡望着闪电,那原本笼罩在心口的阴霾,如被一阵清风吹散。她轻轻勾起唇角,伸手温柔地顺着闪电的背,轻声说道:“我没事啦,只是这个新年,恐怕要委屈你陪我去云南过咯。”

此前,主任一脸严肃地把池思怡叫到跟前,说道:“小池啊,云南那边匪盗太猖獗了,军犬牺牲率高得吓人,现在急需中央训导员去支援。”

云南,那可是祖国的边境防线,守住云南,才能护好祖国的大门。池思怡主动找到主任,坚定地说:“主任,我申请和闪电一起调去云南。”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这一生不能再荒废在楚俊杰身上。既然祖国需要,她和闪电愿意驻守在云南的山岗,用身躯铸就那无形的屏障,哪怕战友们会为她们动容落泪。

第2章

距离过年只剩二十天了。过年前,池思怡得先和楚俊杰把婚离了,再调去云南。除去路上的时间,她只剩下十五天。

池思怡牵着闪电往家走。远远地,就瞧见楚俊杰和许婉婷站在院门口贴对联。楚俊杰高高举着对联,仔细比划着。许婉婷在一旁指挥着:“左边一点,不对不对,再往右边一点……哈哈哈,俊杰你贴得好歪呀。”

楚俊杰笑着回应:“好,我再调整调整。”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那画面和谐得容不下第三个人。

闪电感受到池思怡低落的情绪,轻轻汪叫了几声。楚俊杰这才回过头,看到池思怡,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淡淡地说:“回来了就进屋吃饭吧。”

要是上辈子,池思怡肯定诚惶诚恐,想尽办法哄楚俊杰开心。可现在……

池思怡满脸不耐烦,直接无视那些指指点点的人。她亲昵地摸摸闪电的脑袋,牵起狗绳,大步往屋里走去。

闪电第一次被允许进屋,兴奋极了,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它眼睛亮晶晶的,一会儿瞅瞅崭新的家具,一会儿凑过去嗅嗅花瓶,接着又蹦蹦跳跳跑回来,围着池思怡转圈圈,欢快地摇着尾巴。

厨房里,中午剩下的饭菜还摆在那儿。楚俊杰和许婉婷已经吃过了。池思怡走进厨房,在橱柜里挑了个漂亮的青花瓷碗,把自己碗里的饭分一半到碗里,递给闪电,说:“来,咱们开吃。”

一人一狗刚准备吃饭,楚俊杰沉着脸走进来,皱着眉头,严肃地说:“思怡,你之前答应过我,不把闪电往家里带,你不知道嫂子怕狗吗?”

池思怡头也不抬,继续吃着饭,当作没听见。

楚俊杰提高音量:“你现在就把闪电牵到院子里栓好,然后去和嫂子道个歉,让嫂子进屋。”

一年前,池思怡确实答应过不把闪电带进屋。那时的场景还清晰地印在她脑海里,楚俊杰信誓旦旦地保证:“思怡,我会在院子里给闪电搭个小窝。”

可如今,一年的时光悄然流逝,院子里依旧是一片荒芜,光秃秃的,没有丝毫生机,更不见为闪电搭建的窝。上辈子,直至闪电离世,院子里都未曾有过它的安身之所。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傻傻地信守承诺呢?

池思怡坐在餐桌前,有气无力地吃了两口饭,便静静地放下筷子。她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楚俊杰,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决绝:“不用了。要是许婉婷接受不了闪电,我带着它搬出去便是。”

楚俊杰脸色瞬间一变,原本还算温和的面容瞬间阴沉下来。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池思怡的手,瞪大了眼睛,怒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他眉眼间的愠怒清晰可见,可还是强压着怒火,放软声音哄道:“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行。你要是搬走了,院里那些大婶又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大嫂了。”

池思怡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嫂子,嫂子!你嘴里就只有嫂子。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你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你嫂子!”

说着,池思怡用力抽了抽手,可楚俊杰却握得更紧了。她痛呼一声:“你弄痛我了!”

一直在埋头吃饭的闪电,敏锐地觉察到异样,立刻抬头。它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汪汪”叫了两声,然后快速跑过来,一口咬住楚俊杰的裤脚,使劲地扯着。

池思怡鼻尖一酸,眼眶泛红,她用力抽出被楚俊杰紧紧桎梏的手腕,大声说道:“要么让闪电进屋,要么我搬走,你选吧!”

说完,池思怡无视楚俊杰那愈发难看的脸色,起身端起碗,快步走到水池边洗了洗。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也不知楚俊杰是怎么跟许婉婷说的,许婉婷竟然没再哭闹。晚上9点,楚俊杰还没回卧室。以往这个时候,池思怡总会去书房提醒他睡觉。但今天,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没有像往常一样去。

她照常起身去客厅喝水,路过书房时,不经意间透过门缝往里面瞥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只见许婉婷在楚俊杰的书房里,脸颊红扑扑的,手里拿着楚俊杰的裤衩,正认真地缝补着。她不仅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还娇滴滴地开口:“俊杰,你过来我看看,这个尺寸合适不合适。”

楚俊杰穿着训练短裤,慢悠悠地走到许婉婷面前。许婉婷的耳尖瞬间羞红一片,她有些害羞地拿起裤衩,对着楚俊杰肚脐下三寸的地方比了比,还轻声说道:“俊杰,你看看这样行不?”

池思怡的心瞬间沉进了冰湖,冷得发痛。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敢置信。她赶紧收回视线,脚步慌乱地回了卧室。

一进卧室,她就麻木地躺在床上。刚躺下没多久,床榻缓缓塌陷。一双火热的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楚俊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侧颈。他的薄唇贴在她的侧颈,轻轻摩挲,嘴里喃喃道:“思怡……思怡……”

那声音声声缱绻,仿佛爱她至深。甚至隔着衣服,池思怡都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渴望。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的神色。

池思怡脑子乱糟糟的,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他对我的每一次亲近,都是因为许婉婷的撩拨呢?”毕竟上辈子,他们之间的每一次亲密接触,楚俊杰都像是发了疯一样用力。

池思怡暗暗按住他那四处作乱的手,声音平静得发冷,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

楚俊杰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池思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你自己不清楚吗?”

楚俊杰不解:“思怡,你这话什么意思?”

池思怡冷笑:“你和许婉婷在书房的事,当我没看见吗?”

楚俊杰脸色一变:“你都看到了?那只是嫂子帮我缝裤衩。”

池思怡嘲讽道:“缝裤衩要贴那么近比尺寸?楚俊杰,你觉得我会信吗?”

楚俊杰急了:“思怡,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池思怡坐起身,眼神冰冷:“无理取闹?是你一次次让我失望。我受够了。”

楚俊杰伸手想拉她:“思怡,别闹了。”

池思怡甩开他的手:“别碰我。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

楚俊杰皱眉:“你怎么能这么说?”

池思怡盯着他:“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

第3章

她心里明镜似的,此刻不想,往后更不会想了。楚俊杰的动作戛然而止,房间里瞬间被死寂填满。

许久,他重重地长叹一口气,满脸无奈道:“睡吧,你不愿意,我哪能强迫你。”

说罢,楚俊杰掀开被子,起身就要往外走。冷风“呼”地灌进来,冻得池思怡浑身发僵。她瑟缩着身子,赶忙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第二天,池思怡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往床边一瞧,空空如也。她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阵失落,连昨晚楚俊杰回没回来都不确定。

她穿好衣服,牵着闪电走出卧室。刚出门,就听见许婉婷那尖酸的声音:“有些人呐,命就是好,嫁个好老公,在家里啥都不用干。”

池思怡淡淡地抬眸,扫了许婉婷一眼,冷冷回怼:“哟,你有本事,也嫁个啥事都包办的老公试试。”

许婉婷被噎得满脸通红,杏眼里满是阴狠,恶狠狠地瞪着池思怡。池思怡懒得搭理她,牵着闪电径直去了训犬基地。

到了基地,池思怡瞧见食堂,肚子“咕咕”叫起来。她便和闪电在食堂吃了饭。

饭后,训练开始。“闪电,匍匐!”池思怡大声下令。闪电立刻趴在地上,快速匍匐前进。

“闪电,通过障碍!”池思怡又喊道。闪电灵活地越过一个又一个障碍,动作敏捷极了。

池思怡不断发出指令,闪电出色地完成着每个任务。直到闪电超常完成所有科目,池思怡才满意地点点头。

她回到办公室,坐在桌前,拿起笔,拟了一份离婚申请。她打定主意,去装甲军区找楚俊杰,把申请交给他。

到了装甲军区,不巧赶上装甲军做完年度体检。池思怡走到团长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军医和楚俊杰的对话。

军医把体检报告递给楚俊杰,关切地说:“团长,虽说这是您的私事,但我还是得劝一句。”

楚俊杰接过报告,没说话,等着军医继续。

军医接着说:“您正年轻,是和媳妇要孩子的好时候,要是现在结扎……”

楚俊杰平淡地打断他,坚定地说:“我已决定好,尽快安排手术。”

池思怡站在门外,听到这话,握着离婚报告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原来,这就是上辈子她怀不上孩子、做不了母亲的原因。

上辈子,池思怡因为没孩子,总被人指着肚子骂,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还有人说她是烂田,楚俊杰怎么耕耘都没用。而楚俊杰,自始至终都没帮她说过一句话。

这时,军医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池思怡,惊呼:“嫂子怎么在这?”

接着又说:“正好,您去劝劝楚团长?”

池思怡脸色惨白,轻轻摇头,把离婚报告揣回口袋,强装镇定道:“他结扎这事我知道,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几乎是逃一般地回了训犬基地。

下午,训练结束的哨声吹响,士兵们有序解散。楚俊杰像往日一样,身姿挺拔地朝池思怡走来。他戴着那顶威严的大檐帽,帽檐下的双眼如盈盈春水,盛满了柔情。他嘴角上扬,露出温暖的笑容,对池思怡说道:“今天下训早,我给你准备了个小惊喜。”

池思怡刚想开口拒绝,楚俊杰已伸手轻轻拉住她的手,那掌心的温度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直接将她拉上了解放车。车子发动,引擎轰鸣,朝着城里疾驰而去。

到了金店门口,楚俊杰利落地跳下车,又伸手牵过池思怡,大步走进店里。他走到店员面前,眼神坚定,声音洪亮:“我要一个金戒指。”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从精美的盒子里取出金戒指,一枚枚整齐地摆放在丝绒托盘上,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楚俊杰轻轻牵过池思怡的手,眼神里满是宠溺,柔声说道:“思怡,看看哪个合你心意,我买给你。”

“哎呀,你就开心点儿嘛。”楚俊杰又接着劝道,“把闪电放在训犬基地,再回去好好跟嫂子道个歉,咋样?”

他的薄唇一张一阖,温柔的话语不断飘出。可池思怡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脑海里全是前世的画面。上辈子,楚俊杰对军区的礼品、珍贵的首饰、闪亮的勋章,大方得很,一股脑地往她面前送。唯独戒指,他从未主动给过。哪怕是他们结婚的时候,楚俊杰也没给她买过一枚戒指。唯一的一对银戒指,还是池思怡撒娇求了好久才得来的。她清楚地记得,当时楚俊杰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说:“池思怡,这东西没什么意义的,你知道吗?”

那时的她,心像被刀割一样痛,怎么也想不明白楚俊杰为什么对戒指这么抵触。后来她才知道,不是戒指不对,而是和他戴对戒的人不对。想到这里,池思怡的眼神变得冷淡,她缓缓地收回手。在楚俊杰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她轻轻取下了无名指上的金戒指。然后,她看着楚俊杰,淡淡地说:“楚俊杰,这东西没什么意义的,你知道吧。”

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楚俊杰就已经不是她想要戴对戒的那个人了。

第4章

楚俊杰愣住了,他没想到池思怡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眉头微微皱起,几次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关切地问道:“思怡,你最近是不是遇到啥烦心事了?工作不顺心吗?”

池思怡听着他的关怀话语,心里五味杂陈。她在心里琢磨着,他这样对她,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愧疚呢?是愧疚他明明不爱她,却还给她编织了一个爱的谎言。池思怡抿了抿发涩的嘴唇,鼓起勇气,直视着楚俊杰的眼睛,说道:“楚俊杰,我看见你写的那些遗书了。”

楚俊杰的呼吸猛地一滞,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两人默默地走出了金店,上了车。

此时,外面的街道上热闹非凡。家家户户的门上都已经贴上了红彤彤的对联,到处都是人们忙碌筹备年货的身影。那热闹的场景,洋溢着浓浓的暖意。

可车里的楚俊杰和池思怡,却相顾无言,气氛死一般寂静。直到车缓缓停在家门口,池思怡准备下车。

楚俊杰微微低下头,声音低沉且带着一丝哀伤,解释道:“思怡,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池思怡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理解。楚俊杰接着说:“是大哥操劳半生,供我读书,把我养大。照顾大嫂是大哥唯一的遗愿,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池思怡心里明白他的苦衷,她父母也为祖国奉献了生命,所以曾经她格外心疼和自己一样是孤儿的楚俊杰。可她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样的照顾,能让楚俊杰去结扎?又是什么样的照顾,要让许婉婷给他缝裤衩?她没说话,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径直回屋。

晚上吃饭时,餐厅气氛还算融洽。楚俊杰和许婉婷有说有笑。楚俊杰兴致勃勃地说:“今年过年,咱们得好好备备年货。”

许婉婷笑着回应:“没错,得买些好吃的,热热闹闹过个年。”

楚俊杰又接着说:“初一那天,咱们要去一些亲戚和上司家拜年。”

突然,楚俊杰放下碗筷,认真地看着池思怡:“今年大嫂就在家里休息,思怡陪我去司令那拜年。”

池思怡弯起唇角,露出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初一我有事。你和大嫂去吧,我吃好了。”

她故意装作没看到楚俊杰愠怒的眼神,慢悠悠起身,朝卧室走去。

走进卧室,池思怡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墙上,挂着她和楚俊杰的结婚照。照片里,两人笑容灿烂,幸福满溢。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挂着她亲手给楚俊杰织的围巾。针法细腻,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深情。还有那件毛衣,厚实又温暖,仿佛能抵御世间所有寒冷。就连鞋垫,也是她精心绣制,图案精美别致。

床头柜上,放着她写的日记。她缓缓走过去,轻轻拿起日记,翻开。里面一笔一划,都清晰记录着她对楚俊杰的爱。

“1971年10月1日,晴。”

“我要和俊杰参加部队的集体婚礼啦!希望我和他能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1971年12月16日,雪。”

“结婚一个月的战友阿蛮怀孕了,真为她高兴。我就在想,我和俊杰什么时候能有宝宝呢?”

池思怡不禁想,当时楚俊杰看着她写日记,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愧疚自己没法给她孩子,还是暗暗讥笑她的愚蠢?想着想着,心口一阵绞痛。

她想都没想,在卧室炭盆里生起火。拿起结婚照,看了最后一眼,狠狠心丢进火里。接着,把日记本拿起来,一页一页撕下来,丢进火中。最后,将围巾、毛衣、鞋垫也一并拿过来,统统烧掉。

熊熊烈火燃烧着,被烧掉的,不止是这些物品。还有她曾经对楚俊杰炽热而深沉的爱。

当晚,楚俊杰依旧睡在书房。这样也好,反正池思怡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第二天,腊月22日。天还没亮透,池思怡就早早起来了。她简单洗漱,穿上军装,匆匆去了基地。

她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只剩7天就要离开了。得赶紧着手交接工作,还得带着闪电好好训练呢。

中午,阳光正好。许婉婷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盒,不请自来地晃到了基地。她远远瞧见池思怡,只见池思怡身着笔挺军装,身姿挺拔如松,神情自信从容,那股英姿飒爽的劲儿,让许婉婷眼里瞬间闪过一抹怨毒。

许婉婷故意走到一众战友面前,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开保温盒,带着哭腔说道:“弟媳,都怪我不好。”

池思怡皱了皱眉,看着她,没说话。许婉婷接着说:“不该一直赖在楚家,打扰你和俊杰过二人世界。我已经跟楚言说过了,等过了年,我就搬走。”

这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指责池思怡虐待寡嫂。池思怡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许婉婷这是想搞臭她的名声。但她马上就要调走了,实在懒得跟许婉婷玩这种小儿科的把戏。

池思怡冷冷道:“不干我事,你找楚俊杰商量吧。”

见池思怡不上当,许婉婷眼珠一转,又打起了坏主意。她端着那桶滚烫的汤,一步一步慢慢往池思怡身边凑,嘴里还假惺惺地说:“弟媳,这汤是我特意给你熬的,可补身子了。”

可许婉婷低估了军犬的警惕性。她还没靠近池思怡,一旁的闪电突然狂吠起来,“汪汪!汪汪!”那声音响亮又凶猛。

许婉婷心里一紧,她本就做贼心虚,被这一吓,脚一哆嗦,直接摔了个屁股蹲。手里的热汤全洒在了自己身上,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许婉婷双手捂住肚子,尖叫起来:“痛,好痛啊!”

池思怡和训犬基地的战友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手忙脚乱地抬着许婉婷往医院赶。

半小时后,军区第一医院急救室。楚俊杰匆匆赶来,医生刚好做完急救出来,焦急地问:“谁是患者丈夫?孩子可能保不住了,现在急需签字做手术!”

送许婉婷来的战友们都知道她丈夫去世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只有池思怡,脸色苍白地看着楚俊杰。

楚俊杰低哑着声音说:“我是,我来给她签字。”

第5章

“所以,许婉婷怀孕才是楚俊杰选择结扎的原因!?”池思怡心里像被一盆冷水浇透,凉飕飕的。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失落。

而楚俊杰,连看都没看池思怡一眼,眼睛红红的,急急忙忙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焦急地说:“麻烦医生救救她,我一定重谢。”

医生客气地回应:“为人民服务理所应当。”说完,便匆忙进了手术室。

随着急救室的门“哐当”一声关上,走廊安静得可怕。池思怡呆呆地看着楚俊杰,满心酸涩,有无数问题堵在嗓子眼。

她心里琢磨着:楚俊杰真的和许婉婷发生关系了吗?许婉婷肚子里的孩子,是楚俊杰的吗?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刚要开口。

楚俊杰却先说话了,而且矛头直指池思怡:“大嫂为什么会在训犬基地受伤?”

池思怡的心猛地一沉,强忍着不适,说道:“她提着保温盒来基地,先是说要搬走,然后端着汤靠近我,闪电一叫她就摔了。”

说到最后,她刻意加重语气,扬着下巴道:“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再去问问基地的战友。”

楚俊杰面无表情,声音冷得好似三九寒天里的冰碴子:“不必了。”

他微微停顿,目光冰冷,一字一顿道:“等嫂子做完手术,我就向上级打报告,开除闪电的军籍……”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池思怡耳边轰然炸响。后面楚俊杰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清。脑海中全是上辈子,闪电的尸体被送到她面前的那一幕。她咬着牙,心中暗暗发誓:她能接受闪电在任务中牺牲、为国捐躯,但绝不能接受它是这样的结局!

池思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那唇角僵硬无比,比哭还难看。她直直地盯着楚俊杰,一字一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坚定:“楚俊杰,许婉婷在你心里什么地位,闪电在我心里就是什么地位。”

“如果闪电出事,我和你、和许婉婷都没完!”

楚俊杰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皱着眉头,提高音量吼道:“池思怡,人和狗怎么能相提并论?”

池思怡懒得搭理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楚俊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第一次涌起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他无奈地收回视线,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池思怡离开医院后,脚步匆匆地赶回训犬基地。刚走到训练场,闪电就欢快地摇着尾巴,如离弦之箭般扑了过来。可它闻到池思怡身上的血腥味后,原本兴奋摆动的尾巴慢慢垂了下去,叫声也变得低落,仿佛知道自己闯了祸。

池思怡连忙蹲下身子,心疼地揉着它低垂的头,轻声安慰:“不怪闪电,是闪电保护了我。”

闪电用头轻轻蹭着她的手,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在说:“对不起。”

池思怡感受着掌心那温暖的温度,眼眶不由得有些发酸。她声音带着一丝愧疚:“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上辈子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闪电嗷呜了一声,开心地舔着池思怡的手指,还主动拉着她的裤脚,示意要开始训练。

下午三点,基地的战友从医院带回了许婉婷的消息。战友喘着粗气,着急地说:“许婉婷醒了,孩子没保住,她在医院闹得厉害,非要把闪电开除军籍。”

战友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们已经替你向楚团长解释过了,但是……”

战友面露难色,眼神里满是同情,小心翼翼地劝道:“池同志,楚团长一向疼你,你跟他服个软,说不定还能保住闪电。”

众人都觉得楚俊杰疼爱池思怡,在旁人眼中,楚俊杰对池思怡关怀备至,眼神里满是爱意。可他们不知道,上辈子那个阴沉沉的日子,闪电被屠宰场的人带走前,池思怡满心焦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泪流满面,苦苦哀求楚俊杰:“俊杰,求求你,救救闪电,它是无辜的啊!”

楚俊杰神色冷峻如霜,薄唇轻启,吐出一句冰冷的话:“军人的职责,便是守护人民群众的生命与财产安全。”

他眉头紧皱,满脸严肃地看向池思怡,语气带着几分斥责:“池思怡,别让我瞧不上你,你可别做那不配当军人的事。”

池思怡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声音颤抖得厉害:“你怎能如此说话?闪电它……它可是我们并肩作战的战友啊!”

然而,楚俊杰仿若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转身就要离去。最终,闪电含冤惨死。而池思怡,在一次危险万分的任务中,为救许婉婷,不幸壮烈牺牲。鲜血如鲜艳的红梅,染红了她的军装,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带着无尽的遗憾。

几十年后,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许婉婷身着洁白漂亮的婚纱,宛如童话中的公主,亲昵地挽着楚俊杰的胳膊,脸上洋溢着幸福得快要溢出来的笑容。他们举办了一场盛大奢华的婚礼,婚后还养了一条可爱的泰迪犬。众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夸赞道:“真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啊!”

可却再也没人记得闪电,仿佛它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同样,也没人再记得池思怡,她和闪电的存在,就像一阵风,没在这世界留下丝毫痕迹。

池思怡强扯了下唇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对战友勉强挤出一句:“麻烦你们了。”

战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思怡,别太往心里去。”

告别战友后,池思怡脚步坚定,径直走向主任办公室。进门后,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快速而利落地整理了下军装,然后身姿笔挺地对着主任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主任,我想向组织申请强制离婚,还想提前带着闪电去云南。”池思怡声音坚定。

主任错愕了一瞬,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回过神来,语重心长地说:“你要离婚我不拦着,但你得清楚,申请强制离婚后可就不能复婚了,你和楚俊杰再无可能。”

池思怡咬了咬嘴唇,眼神无比坚定:“主任,我想好了。”

主任见她态度坚决,继续劝道:“而且你现在走,连最后一个年都没法和家里人过,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池思怡低下头,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家人?我唯一的家人就是楚俊杰。可在他心里,只怕只把许婉婷当亲人吧。”

主任叹了口气:“思怡,你再好好想想。”

池思怡抬起头,眼神坚定如磐:“主任,我心意已决。”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离婚协议书,双手递给主任,手微微颤抖:“请您批准。”

闪电也站得笔直,竖起耳朵,眼神严肃,跟着嗷叫了一声:“汪!”

主任看着池思怡,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劝说。他接过离婚报告,在见证人那一栏盖上印章,动作缓慢而沉重。然后拿出池思怡的调令递给她,说:“最近一趟去云南的火车是三天后,正好是小年,你得赶紧去买票。”

池思怡眼睛闪过一丝感激,连忙道谢:“主任,谢谢您,麻烦您了。”

池思怡接过调令和离婚报告,准备离开。这时,主任的惋叹透过门缝传来:“明明以前那么相爱,怎么就闹成这样……”

池思怡脚步顿了顿,心里一阵刺痛。是啊,她和楚俊杰怎么走到这一步了?

或许是上辈子那次,她提前回家,满心欢喜地看到楚俊杰在厨房忙碌。她欢快地走过去,却发现楚俊杰忙里忙外,原来是为了许婉婷。那一刻,她的心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又或许是刚刚,楚俊杰想都没想,下意识就承认自己是许婉婷的丈夫。池思怡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晃了晃,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池思怡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痛意如潮水般蔓延,痛到痉挛。她死死咬着嘴唇,那唇色越发苍白,竭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事。她慌慌张张地牵着闪电,脚步匆匆地往火车站赶去买票。

火车站里人头攒动,喧嚣声不绝于耳。池思怡眼神空洞,仿佛失了魂一般,机械地随着人流移动。

回到家时,夜已深。家里一片昏暗,只有玄关处那盏小小的钨丝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独。

第6章

池思怡刚抬起脚,正准备往屋里走。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窗边。只见楚俊杰斜斜地靠在红木窗边,姿态慵懒,却难掩脸上的疲惫。他指尖夹着一根红山茶香烟,猩红的火星在指尖跳跃,香烟燃烧时,缕缕淡烟缓缓飘出。

楚俊杰一开口,那低沉的烟嗓带着几分沙哑:“为什么把日记和结婚照片都烧了?”

池思怡心里想着,再过三天自己就要离开了,她不想留下一丝痕迹。她抬手,轻轻拍去闪电头上的雪,漫不经心地应付道:“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医院好好照顾许婉婷吗?”

楚俊杰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嗓子干涩,连忙解释:“今天嫂子性命攸关,我才说我是她丈夫,你应该懂的……”

池思怡直接打断他:“我知道,嫂子是你唯一的亲人。”

她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你救人心切,不用跟我解释。”

这样的解释,池思怡前世听了一辈子。那时她爱楚俊杰,傻得轻易就被他骗了。可现在……

满屋子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呛得池思怡直咳嗽。她实在不想再和楚俊杰多说,抬脚就要回房。

楚俊杰见状,快步走过来,伸手抓住池思怡的手腕,双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气。他双眼通红,像只被困住的野兽,质问道:“思怡……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池思怡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钝痛,苦笑着皱了皱眉:“你该问问自己,为什么面对我总爱解释?”

顿了顿,她又说:“楚俊杰,解释或许能消除误会,却抹不平我受过的伤。”

楚俊杰脸色瞬间变白,还想再解释。可池思怡用力挣脱他的手,带着闪电快步走进卧室。

站在门口,池思怡冷冷说道:“楚俊杰,以后过年别再费尽心思瞒着我给许婉婷送东西了。”

“我今天都看见了,许婉婷手腕上戴了两个镯子。”

这两个镯子可都是楚家的传家宝。楚家祖宗曾叮嘱,这镯子要送给心上人。许婉婷戴的一个是故去的楚家大哥——楚安怀送的,另一个自然是她老公——楚俊杰送的。

第7章

“砰!”池思怡狠狠关上了门,仿佛这一声巨响,就能把楚俊杰彻底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门的这头是她的小天地,门的那头,是她不想面对的复杂纠葛。

过了一会儿,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敲在她心上。她知道,楚俊杰走了。心口那团堵得她喘不过气的淤泥,总算散了些。

她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拿出小皮箱。接着走向衣柜,打开柜门。里面除了军装,全是楚俊杰给她买的衣服。

那件驼色大衣,摸上去柔软又温暖。还有那条加绒西裤,款式新颖又时尚。他好像真的很爱她。

可无论楚俊杰送她什么,许婉婷那里总有一模一样的。池思怡站在衣柜前,眉头紧锁,心里乱成一团。

“他送我东西,到底是因为爱我,还是给许婉婷打掩护?”她喃喃自语,犹豫许久,最终什么都没收拾。

她听说昆明四季如春,便只带上春秋季的军装。

第二天,腊月二十七日。临近年关,大院里热闹极了。家家户户门上都挂着红彤彤的春联,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红旗也在风中飘扬。

可楚家却格外冷清,大门紧闭,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一点过年的烟火气。

大清早就出门的池思怡,牵着军犬闪电,匆匆朝着训犬基地走去。她一脸焦急,心里惦记着给闪电开上火车的证明。

“闪电,你可是我最亲密的伙伴,得给你安排好行程。”池思怡轻声对闪电说,还打算给它带上干粮。

刚到训犬基地,基地主任就看到了池思怡。他快步走上前,一脸严肃地说:“小池啊,你代表基地去军医院慰问一下你大嫂许婉婷。她是在咱们基地受的伤。”

池思怡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满是为难。这几天的事,让她对许婉婷和楚俊杰十分抵触。

“主任,我……”池思怡欲言又止。主任看出了她的心思,眉头一挑,语重心长地说:“小池,这事和你直接相关,你必须去看看她,这是命令!”

池思怡犹豫了一下,想到主任也是为她好,心里一暖。她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坚定地说:“保证完成任务!”

池思怡把闪电留在基地,转身去了供销社。她在货架间仔细挑选,拿起麦乳精看了又看。

“这麦乳精营养丰富,对大嫂身体恢复应该有帮助。”她小声嘀咕着,付了钱,拿着麦乳精离开了供销社。

池思怡买齐东西后,怀揣着对楚俊杰的牵挂,脚步匆匆地朝着军医院走去。手中的麦乳精被她握得温热,那是她精心为他准备的心意。

当她来到医院病房门口,眼前的一幕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她的心窝。透过半掩的门,她看到许婉婷满脸潮红地躺在床上,眼神迷离羞涩,嘴唇紧紧咬着,似在压抑着某种情绪。而楚俊杰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条温毛巾,闭着眼睛,专注地替许婉婷擦拭着大腿间的污秽,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而认真,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许婉婷身子微微颤抖,嘴里发出微弱的嘤咛声:“俊杰,可以了,已经擦干净了……”

听到这话,楚俊杰猛然睁开眼睛,目光与门外的池思怡四目相对。这一刻,池思怡眼中那最后一丝光亮瞬间熄灭,痛苦、失望和死心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人啊……”池思怡在心里悲叹。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紧紧攥住指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僵硬地走进病房。

她把麦乳精轻轻放在床边柜子上,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代表基地来看许婉婷。没事的话,我就回去复命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自始至终都没看楚俊杰一眼。

楚俊杰脸色瞬间煞白,他顾不上许婉婷的阻拦,急忙追了出去。慌乱中,他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搪瓷盆,“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追到医院外面,漫天飞舞的大雪中,楚俊杰终于拉住池思怡的手。他的手因为着急而微微颤抖,声音也变得慌乱:“思怡,你听我解释。快过年了,医院医护人员都放假了,我实在找不到护工,所以才会替大嫂擦拭。”

池思怡的心早已痛到麻木,她扯了扯苍白的唇角,声音冰冷:“楚团长,我说过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

楚俊杰急得额头冒出冷汗:“医生说如果不擦,那里很容易感染……”

池思怡神色木然,眼神空洞:“这些与我无关。”

楚俊杰第一次有了一种要失去她的感觉,他喉咙干涩,还想再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医院大厅传来医护人员的惊呼声:“不好了,203的病人晕过去了!”

203病房,正是许婉婷所在的病房。楚俊杰表情一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思怡,你等等我,晚上回家我再和你解释。”楚俊杰焦急地说完,转身急匆匆跑回医院。

只留下池思怡一个人,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上辈子,我看过无数次他的背影。每次他出任务,我都站在门口,满心祈祷地目送他离开。”池思怡喃喃自语。

她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主席思想的书籍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可在那些时刻,她还是会在心里默默求遍诸天神佛,保佑楚俊杰能平安归来。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池思怡的泪水夺眶而出,在冰冷的雪地里悄然滑落。

她满心都是楚俊杰,却不知楚俊杰心心念念的是大嫂许婉婷。

漫天风雪肆虐,好似要将世间的温情都掩埋。池思怡站在医院外,风雪吹得她眼眶泛红,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她抬手轻轻一抹,深吸一口气,收回了痴痴凝望的目光。

“结束吧,这痛苦的一切。”她喃喃自语,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民政局走去。这段重生后仅维持了一年的婚姻,就到此为止吧。

第8章

池思怡紧紧攥着离婚证,脚步匆匆地往基地赶,心里全是闪电。

终于到了犬舍,一位战友皱着眉头,急切地走过来,大声喊道:“思怡!要不是领导说,你是不是打算偷偷走啊?”

池思怡微微扯了扯唇角,挤出个伤感的笑容,轻声道:“我怕……怕告别太难受。”

战友一把勾住她的肩膀,豪爽地说:“怕啥呀!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再见面,我们给你办个欢送会。”

没等池思怡反应过来,就被战友推着往食堂走。

一进食堂,满眼都是绿色军装。熟悉的、不太熟的战友们全在。

一个战友热情地拉住她,把她带到人群中央,大声说:“思怡,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

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还记得刚入伍的时候不,一个个啥都不懂。”一个战友笑着说。

“是啊,第一次执行任务,我紧张得手都抖了。”另一个战友接话。

说着说着,悲伤的氛围浓了起来。不少战友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池思怡鼻尖酸酸的,她不忍心让大家不开心,连忙站起来,摆了摆手,着急地说:“我还有东西要收,先回去了。”

战友们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没人阻拦。

可闪电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屁股紧紧贴在地上,死活不肯离开。

池思怡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打算哄闪电。突然,一声洪亮的“起立”响起。

所有战友整齐划一地站起来,齐刷刷举起右臂,向她敬礼、告别。

池思怡看着那一双双发红的眼睛,心口一暖,泪水溢出眼眶。

“原来,我不是只有楚俊杰一个家人。”她心想,“我还有战友,有部队,有心中的信仰。”

池思怡狠狠按了按眼睛,擦去泪水,给战友们回了个标准的礼。

然后,她牵着闪电,在战友们的目送下,走出食堂。

刚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战友的声音:“思怡同志,到云南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机会就回来看我们,基地永远是你的家!”

池思怡生怕自己一个回头就会动摇离开的决心,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外面狂风裹挟着暴雪,如猛兽般呼啸着,寒意向骨头缝里直钻。可她的心,却因那短暂的温暖而泛起丝丝暖意。

等她回到楚家时,夜幕早已降临,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楚俊杰还没回来。

池思怡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缓缓拉开那个存放着家里积蓄的抽屉。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存款单,一张一张仔细地数着,一共十二张。每一张存单,都凝聚着她从自己微薄津贴里一点一点抠出来的心血。

她坐在床边,认真地计算着,这些存款总共二百四十块。而楚俊杰的津贴,早就在明里暗里都给了许婉婷。

池思怡捏着那薄薄的存单,手指微微颤抖,犹豫片刻后,还是把存单分成了两份。

“就当是这一年的房租和伙食费吧。”她轻声自语,把多的那份留给了楚俊杰。

接着,她又将剩下的存单,还有全国通用的粮票、肉票以及两张工业券,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行李中。

一切准备妥当,池思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楚俊杰。他说过今天会回来解释,而她,也做好了真正告别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池思怡等了整整一夜,眼睛熬得通红,楚俊杰却始终没有回来。

第二天,腊月二十八,过小年。

天色刚蒙蒙亮,鱼肚白的天空渐渐泛起了淡淡的橙光。军属大院里热闹非凡,家家户户的门都敞开着,炊烟袅袅升起。

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人们欢快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大家都在精心准备着小年的吃食,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

池思怡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上的梅花表,指针指向了十点。而她乘坐的火车是下午三点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池思怡沉默片刻,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起身走出了家属院。

她来到门卫岗,礼貌地对门卫大叔说:“大叔,能借我用下电话吗?”

门卫大叔点点头:“行,你用吧。”

池思怡拨通了医院的号码,对着听筒说道:“麻烦帮我叫楚俊杰接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一个小时过去了,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一下。

池思怡刚把做好的午饭端上桌子,饭菜还冒着热气。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楚俊杰走了进来。

他看到闪电乖乖地趴在地上,有些意外,眉毛微微扬起:“咦,闪电今天挺老实啊。”

当他看到满桌丰盛的菜时,原本紧绷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他快步走到池思怡身边,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思怡,闪电吓唬大嫂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池思怡看着他,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池思怡淡淡地说,“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楚俊杰有些惊讶:“你……你不生气了?”

“嗯,我不会再为那些事生气了。”池思怡轻声说,“以后你要怎么做,和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了。”

她神色平静,手缓缓伸进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轻轻递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却坚定:“楚俊杰,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楚俊杰的目光瞬间被那信封吸引,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心口猛地一紧,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他的心。池思怡话还没说完,他便匆忙打断,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嫂子还在医院躺着呢,我们的事儿,等之后再说吧。”

他微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之前不是说好了,让小年带你去泡温泉。等忙完这一阵,我亲自带你去。”

池思怡微微一怔,努力在记忆里翻找,才想起这个约定。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摇头:“楚俊杰,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先别说了!”楚俊杰莫名地抗拒,眼神慌乱地闪躲,甚至不敢看那信封一眼,急忙说道:“今天是大哥的忌日,每年这天我都得陪着大嫂。”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直视池思怡的眼睛,嗫嚅着:“你有啥话,等过完年再说吧。”

说完,楚俊杰像只受惊的兔子,避开池思怡的目光,匆匆起身逃走。池思怡看着他仓皇的背影,眼底酸涩,仿佛蒙了一层雾气。她轻声说:“楚俊杰,我要告诉你,我们没以后了。”

顿了顿,她又喃喃自语:“算了,等你回来,也会看到的。”

那个信封是她给楚俊杰的新年礼物。里面装着他们的离婚证,那红色的本子格外刺眼。还有她留下的存款单,这是她最后的温柔。池思怡把信封压在桌上,信封一角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她静静地坐在桌前,吃完这顿诀别饭。每一口饭菜都带着苦涩,她却一口一口咽下去。吃完后,她熟练而机械地收拾好碗筷。

她一手提着陈旧却被擦得干净的小皮箱,一手轻轻揉了揉闪电的头,温柔地说:“闪电,以后就我们俩相依为命啦!”

闪电尾巴摇得欢快,“嗷呜”着回应她,仿佛在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池思怡长长舒了口气,那口气里有无奈、解脱,也有对未来的期许。她牵着闪电,一人一狗慢慢走出院子。

家属院外,一片银白世界。穿着红衣服的孩子在雪地里嬉笑打闹,笑声清脆如银铃,无数欢声笑语从街道传来。

池思怡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楚家方向,那熟悉的房子在白雪映衬下显得落寞。她轻声说:“新年快乐,楚俊杰。”

可她的祝福被小孩的欢笑声淹没,没留下一丝痕迹。在这阖家欢乐的氛围中,她带着闪电,为了信仰毅然奔赴云南。

她没有再回头,仿佛过去的一切都已被她抛在身后。此后,岁岁年年,再无楚俊杰。

第9章

小年夜。楚俊杰匆匆离开家属院,心里莫名地慌,仿佛有什么从心脏被生生抽走。

“这心慌得厉害,得赶紧把婉婷接回来,再去把思怡接回家过年。”他喃喃自语,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加快。

好不容易把许婉婷接回了家,可一迈进屋里,死寂的氛围扑面而来。安静得有些诡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思怡?”楚俊杰轻声呼唤,声音在寂静的屋里回荡,却没有回应。

他缓缓走到桌前,不经意间目光落在桌上的信封上。一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这是什么?”他小声嘀咕,缓缓打开信件。一个小绿本掉了出来。

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离婚证!

楚俊杰的瞳孔瞬间放大,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每一次呼吸都钻心的疼。

“俊杰,怎么了?”许婉婷赶忙赶过来,伏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本离婚证。

“俊杰,她就是闹脾气了。你看隔壁家媳妇,不也分分合合的嘛。”许婉婷结结巴巴地解释。

楚俊杰皱着眉头,想起池思怡最近的反常表现,强压着内心的慌乱。

“大嫂,你别担心。她应该是去单位宿舍了,过年了,我去把她接回来,哄哄就好。”他故作镇定地安慰许婉婷。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却一直七上八下。但他还是坚信,池思怡不会离开他。

过了一会儿,许婉婷将饭做好了。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可楚俊杰却迟迟下不去筷子。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盘糖醋鱼上,鱼色泽红亮,香气扑鼻。

“要是思怡在,肯定喜欢吃这鱼。”他轻声说。

许婉婷见他盯着鱼发呆,连忙从鱼肚子上夹下一大块肉,放在他碗里。

“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吃。”许婉婷催促道。

楚俊杰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筷子。

“大嫂,这菜味道好像变了,少了点温馨的感觉。”楚俊杰皱着眉头说。

还不到九点,楚俊杰就躺在床上。可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思怡到底去哪了,怎么会突然弄个离婚证。”他心里不断琢磨。

直到太阳升起,他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在家里坐立不安,他索性不等了。

“大过年的,我得把思怡接回家。”楚俊杰毅然从家里往外跑。

军车行驶在颠簸的路上,楚俊杰脑海里浮现出池思怡见到他时开心的模样。

“思怡见到我,肯定特别开心。”他美滋滋地想。

很快,车在训犬基地门前停下。楚俊杰面带微笑,礼貌地向站岗的同志打招呼。

“同志,我找你们单位的池思怡。”

站岗的同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不起啊同志,我刚来不太熟悉情况。你知道她是哪个组的吗?我帮你联系一下。”

楚俊杰刚要开口,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像被卡住了似的,结结巴巴几声,愣是说不出来。他这才惊觉,自己从来没问过池思怡工作的事儿,而池思怡也总是绝口不提。

站岗的同志面露难色,皱着眉头说:“同志,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外人可不能随意进去。”

楚俊杰一听,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翻找起来,好不容易才掏出那本军人证件。

走进基地,只见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彤彤的一片,到处都弥漫着过年前夕的热闹气息。楚俊杰在基地里转了好几圈,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四处张望,可就是不见池思怡的影子。

看到有同志路过,楚俊杰急忙上前,有些唐突地叫住对方:“同志,请问你知道池思怡同志在哪吗?”

对方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随后抬手向南边的办公室指去:“你去那边办公室问问领导吧,说不定安排外出了。”

一般来说,军犬训导员大多在作训场忙工作,就像坚守岗位的卫士,很少有外出的情况。楚俊杰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赶到作训场。

他四处张望,眼神里满是焦急。可作训场里根本没有池思怡的身影。那扇红木漆门静静地立在那里,一把生了锈的铁锁沉甸甸地挂在锁栓上,仿佛隔绝了他的希望。

楚俊杰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又去找池思怡的领导,可领导也不在。但他不死心,像执着的骑士守护着自己的公主,笔直地站在门前,双脚像生根了一样。

“我今天一定要等到个答案。”楚俊杰咬着牙,眼神坚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就这么枯站了三个小时。终于,池思怡的领导夹着一份文件匆匆回来了。

领导抬了抬眼镜,这才看清门前的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热情地说:“这不是楚团长吗?快进来坐。”

楚俊杰站在门前,身体微微前倾,没有挪步的意思,眼神急切:“领导,客气就不用了,我找池思怡同志。”

领导不紧不慢地将锁挂在一旁的钉子上,神情疑惑地看着楚俊杰:“池思怡同志?”

接着,领导顿了顿,又说:“她主动申请去云南那边的基地了,你不知道吗?”

第10章

明明是深冬,寒风凛冽。可楚俊杰的背部却渗出了汗水,那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军棉衣。他感觉浑身燥热,烦躁地将军棉衣脱下,拿在手中。

“她一声不吭就走了,看来那本离婚证,她不是在赌气,是认真的。”楚俊杰喃喃自语。

开车的时候,楚俊杰眼神呆滞,心不在焉,脑海里全是池思怡的身影。

等他回到家属院,家里的灯早就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热热闹闹地进门,而是沉默着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俊杰,怎么就你自己?”许婉婷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她精心挑选了几个色泽鲜艳的水果,仔仔细细地洗了好几遍,水珠顺着果皮滑落。随后,她将水果一个个摆放在精致的果盘中,每一个都摆放得恰到好处。接着,她双手端着果盘,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沙发前,轻轻放在茶几上。

她看向楚俊杰,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主动转移话题:“俊杰,我今天新研究了个菜式,晚上你可得多吃几口。”

说完,她转身回到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便弥漫起油烟的味道,那刺鼻的气味直呛得她眼睛生疼,她不停地眨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过,米饭喷香的味道也渐渐飘了出来,让人闻着就忍不住咽口水。

许婉婷将筷子整整齐齐地摆在碗盘一旁,提高音量喊道:“俊杰,开饭了。”

喊了好几声,楚俊杰却像没听见似的,毫无回应。许婉婷微微皱眉,心里似乎猜到了什么。她轻手轻脚地坐在楚俊杰身旁,没有再催促,轻声问道:“俊杰,有思怡的消息了吗?是她不愿意和你一起回来吗?”

提到池思怡,楚俊杰抬了抬眼,眼神黯淡无光。他看着许婉婷,缓缓说道:“大嫂,她走了,调去云南了。”

许婉婷心里“咯噔”一下,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拍了拍楚俊杰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工作调动很正常,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调回来了。”

楚俊杰神色更加阴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喃喃自语道:“大嫂,我有一种感觉,池思怡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双眼失去了光彩,站起身来,看都没看桌上的菜,语气坚定地说:“大嫂,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

说完,楚俊杰大步回到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许婉婷早有预感,池思怡是真的走了。她更担心楚俊杰的身体,这两天他都没好好吃饭。她轻轻叹了口气,留了部分菜在一边,对着卧室门轻声说:“俊杰,我先回屋了。”

她拖着低落的身影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后,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许婉婷心里清楚,自己不该打扰楚俊杰和池思怡。可楚家大哥牺牲后,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了家。几度崩溃之下,她内心脆弱无比,渴望着一份温暖的陪伴。偌大的家属院里,和楚安怀模样最相似的,便是楚俊杰。

第二天一早,楚俊杰顶着一脸的疲惫来到军区。他来到上级办公室,毕恭毕敬地递上请假申请。他眼下那乌青的黑眼圈格外明显,仿佛在诉说着他近期的糟糕状态。

上级看着他,皱了皱眉:“俊杰,你这状态不太好啊,请假去做什么?”

楚俊杰眼神坚定:“首长,我要去云南找池思怡,我一定要让她回来。”

上级犹豫了一下:“这请假时间有点长,你确定要去?”

楚俊杰斩钉截铁地说:“首长,请您批准,我必须去。”

上级最终点了点头:“行吧,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楚俊杰拿到批准后,匆匆来到车站。他走向售票窗口,急切地说:“麻烦给我一张最近一趟开往云南的列车票。”

买到票后,他满心坚定,一定要把池思怡带回来。在候车室内偏僻的一角,一对夫妻正激烈地争吵着。

妻子满脸愤怒:“你到底还管不管这个家!”

丈夫不耐烦地回应:“我怎么不管了,我每天累死累活不都是为了这个家!”

楚俊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停留,他的心思全在池思怡身上。他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地等待着列车的到来。

第11章

丈夫的脸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双手在空中疯狂地挥舞着,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大声叫嚷:“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妹妹吗!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容易啊!”

妻子也毫不示弱,双手叉着腰,眼睛瞪得像铜铃,扯着嗓子喊道:“我伺候她一年了,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倒好,不管对错都不帮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

楚俊杰在一旁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就在那两人即将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大打出手的时候,他赶忙一个箭步上前,脸上堆着温和的笑容,开口劝和:“两位同志,消消气,别因为这点小争吵伤了夫妻和气呀。”

妇女原本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眼睛里还闪着怒火。看到楚俊杰一身笔挺的军装,那怒火瞬间熄灭了,立马转换了语气,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拉着楚俊杰的胳膊,可怜巴巴地说:“解放军同志,你给俺评评理。”

她站在楚俊杰身旁,手指着一旁的丈夫,嘴巴一撇,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妹妹住俺们家,我好生伺候了一年,洗衣做饭啥都没落下。可一有矛盾他不管对错都不帮我,这合理吗?你说说,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妇女那响亮的嗓门,像炸雷一样震得楚俊杰的耳膜发痛。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耐心地说:“同志,咱们先得过好自己家的日子,才能有余心去帮助别人啊。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帮别人也是有心无力嘛。”

他好言劝说着两人,一会儿讲着家庭和睦的道理,一会儿又打着圆场:“都是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坎儿,互相让一步就好了。”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了这场风波。

可楚俊杰劝说别人的那些话,放在自己身上,他却怎么也想不通。不知怎的,看着成双成对出入的夫妻,他的脑海中总能浮现出池思怡的模样。那模样就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怎么也抹不掉。

上了火车后,楚俊杰靠窗而坐,呆呆地望着窗外散落的雪花。这雪花,像一片片白色的羽毛,悠悠地飘落,让他想起了两人刚刚结婚的那个冬天。

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冷得仿佛连空气都要凝固了。窗外阴冷的寒风像一头猛兽,呼呼地吹着,打得窗户“砰砰”作响。楚俊杰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烙饼一样,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悄悄起了床。

池思怡一向睡觉很轻,有一点声响她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声音轻柔得像春天的微风:“你睡不下吗?是不是床不舒服呀?”

清冷的月光洒在楚俊杰的脸上,他望着窗外,轻轻应了一声:“嗯,最近公务繁忙,有些失眠。别担心,我没事的。”其实,那本是他为了不让池思怡担心而随意找的借口。

第二天,池思怡一大早就出门了。她四处打听,专门去替他开了一些安神的汤药。他回家的时候,刚一打开门,一股浓郁的药草飘香就扑鼻而来。

池思怡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她一会儿搅拌着药罐,一会儿看看火候,也不知道她已经煎了多久的药。那股药香,像一双温柔的手,让他原本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池思怡是那么在乎他,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

“借过一下同志,里面是我的位置。”车上的乘客打断了楚俊杰的思虑。他赶忙起身,小心翼翼地让出狭窄的过道,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楚俊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车上熬过这艰难而漫长的两天的。一路上,任何一个酷似池思怡的身影,都会让他的内心像坐过山车一样极速地提起又下坠。

“前方到站临沧市,祝各位旅客路途愉快。”到站播报响起的时候,楚俊杰伸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然后跟着人群排队下车。

云南训犬基地,坐落在靠近国境的临沧市。这儿的工作条件,和那些不接壤的地区比起来,麻烦事儿和危险可多了去了。因为地理的缘故,这儿冬天从不下雪。

楚俊杰脚踩着沙土地,眉头微皱,眼神里满是坚定。他一边走,一边拦住路人打听:“请问,训犬基地咋走啊?”路人随手一指:“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了。”

好不容易到了训犬基地,楚俊杰心里一沉。这基地和家里那边比,条件差得太远,规模也小了一大圈。基地门前挂着两个灯笼,破破烂烂的,红漆掉了不少,看着没一点精气神。门上贴着的福字,还是去年的,颜色都发旧了。

楚俊杰走到基地门前,整了整衣服,拿出证明,递给门卫:“同志,我要进去。”门卫接过证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脸严肃地把证件还给他:“没接到上面通知,你不能进。”

楚俊杰皱了皱眉,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来视察的,我是来找人的。”门卫斜着眼睛,满脸不屑:“找人?更不能进了。最近基地查得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

楚俊杰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站在基地门前,使劲儿往里面瞧,嘴里小声嘟囔着:“池思怡,你咋还不出来呢?”

太阳慢慢落山,天色暗了下来。门卫开始倒班,换了一批新人。寒风呼呼地吹着,温度急剧下降。楚俊杰依旧笔挺地站在那儿,像一棵挺拔的松树。他一站就是一夜,嘴唇冻得发紫,牙齿也止不住地打颤。

清晨,太阳刚露头,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从基地里走出来。他看到楚俊杰,满脸疑惑:“这位同志,你有啥事啊?大冷天的,站这儿一夜了吧?”

楚俊杰心尖一颤,声音带着寒意:“领导,我来找人,基地有没有个叫池思怡的同志?”说着,又把证件递了过去。

领导接过证件,瞥了一眼,对旁边的门卫说:“赶紧把这位同志请进去。”然后笑着对楚俊杰说:“楚团长啊,你别介意,前段日子有歹人给军犬投毒,我们才这么谨慎。”

楚俊杰摆了摆手:“没事,我能理解,安全第一嘛。”

之后,楚俊杰跟着领导进了办公室,面对面坐下。领导扭头对旁边的同志说:“你去把池思怡叫过来,就说有客人找她。”

此时,池思怡正在作训场地,专注地引导着闪电过独木桥。她轻声鼓励:“闪电,加油,你能行的。”

闪电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着步子。等它成功走过独木桥,池思怡立马从腰间口袋掏出食物,奖励给它:“真棒,闪电,奖励你。”

同事站在远处,大声呼喊:“池同志!有人在办公室等你!”

池思怡应了一声,转身往场外走。闪电在后面紧紧跟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舍得她离开。

池思怡轻轻俯下身,手指温柔地穿梭在闪电毛茸茸的脑袋上,轻声哄着:“乖宝,一会儿就回来啦,你乖乖在这儿等着哦。”

来到新基地后,池思怡就一头扎进了工作里。她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她曾经历过什么故事。

办公室内,池思怡隔着窗户瞧见了楚俊杰的侧脸。她的手搭在门把上,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深吸几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轻声问道:“领导,您找我有事儿?”

第12章

她进屋后,笔直地站在办公桌前,目光刻意避开楚俊杰。领导看看池思怡,又瞧瞧楚俊杰,笑着问:“思怡啊,华北军队的楚团长找你,你们啥关系呀?”

领导打量着池思怡,发现她身上沾了不少狗毛。池思怡听到这话,胸口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曾经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侵蚀着她的心。她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犹豫片刻,生硬地吐出两个字:“前夫。”

楚俊杰听到这俩字,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他愣了一下,伸手拉住池思怡:“咱们出去说清楚。”

两人走出办公室,走了好一段路。楚俊杰却不知如何开口,气氛尴尬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池思怡率先打破沉默:“你什么时候走?”

楚俊杰脚步猛地一停,直直地站在原地,脸上满是急切与疑惑,大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离婚证,动作有些狼狈。那本离婚证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池思怡看着那本证,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后缓缓抬头,冷淡平静地说:“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还用我解释?”

楚俊杰嘴角微微抽搐,脸上露出尴尬与无措,一时语塞。池思怡一心想打发走楚俊杰,好继续自己的舒心日子,故意提高音量:“况且大嫂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来找我干啥?”

这话在周围回荡,气氛瞬间变得难堪。楚俊杰脸涨得通红,急忙摆手辩解:“你乱说什么呢?那是大嫂,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池思怡轻轻一笑,笑容里满是嘲讽,冷冷回应:“你做的坏事还少吗?”

说完,池思怡头也不回地走了,步伐坚定决绝。

楚俊杰亦步亦趋地跟在池思怡身后,一步都不敢落下。他满脸急切,嘴里像开了机关枪似的不停解释:“思怡,你听我说,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池思怡脚步匆匆,根本不想搭理他。楚俊杰紧赶两步,继续说道:“那天我回家,亲眼看见徐梅和一个男人举止暧昧。没过多久,她就怀上了孩子。”

“不管邻居们怎么在背后议论,怎么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为了大嫂的名声,我都一直忍着没说话。”楚俊杰满脸无奈,“本打算等这事风头过了再跟你解释,谁知道差点就没机会了。”

可池思怡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一路上,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上一世婚后的那次争吵。那次,楚俊杰不小心弄丢了她视若珍宝的日记本。

池思怡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楚俊杰的鼻子就吵了起来。楚俊杰自知理亏,脸上满是愧疚,一个劲地道歉,连嘴都不敢还。

池思怡气不过,转身就跑了出去。楚俊杰眼神里满是担忧,默默地跟在后面。虽然那时他也不说话,但池思怡知道,那时的楚俊杰心里只有她。

刚回到场地,闪电就摇着尾巴欢快地跑了过来,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嘴里还“汪汪”直叫。

池思怡看着闪电,心里稍微踏实了些。闪电是她一手养大的,以前楚俊杰还会抽时间来场地看她,两人一起逗弄闪电,那时光别提多美好了。

池思怡打开金属焊接的隔离网门,满脸不耐烦:“行了,我要工作了,你赶紧走。”

楚俊杰眼疾手快,伸手护住网门门框,眼神里满是不舍和坚持:“别闹了,马上过年了,一家人就该在一起。”

池思怡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妥协,想起上一世的种种,怨恨涌上心头:“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在胡闹是吧?”

“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觉得自己做得一切都是应该的。”池思怡越说越激动,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倒了出来。

楚俊杰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和疑惑:“你……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是我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你吗?”

见池思怡态度强硬,楚俊杰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知道,有些事我确实做得不对。”

“可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走啊!”楚俊杰满脸焦急,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池思怡柳眉紧蹙,又羞又恼,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那是我大嫂!我和她能有啥不正当关系?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了行不行!”

此刻,池思怡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眼神慌乱,像只受惊的小鹿四处张望,生怕同事们都围过来看热闹。她急忙伸手一把拽住楚俊杰的胳膊,急切道:“跟我走!”说着便拉着他匆匆回了宿舍。

毕竟现在是工作时间,只有宿舍能避人。池思怡快步走进宿舍,“砰”地一声狠狠关上了门。楚俊杰有些局促,双手不知往哪儿放,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

池思怡没好气地瞪着他,大声数落:“你能不能理智点!别把那些破事闹得人尽皆知,你还要不要面子啊!”

楚俊杰却像没听见她的话,突然猛地一拉她。池思怡完全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整个人栽倒在床上。她眼眶瞬间红了,转过身愤怒地冲楚俊杰吼道:“你发什么疯!你想干什么!”

没等池思怡的吼声消散,楚俊杰就猛地将她压在身下。他呼吸急促,粗重地喘息着。池思怡只觉全身肌肉紧绷,心里又惊又怕。

楚俊杰薄唇轻贴她耳边,声音带着哀求:“思怡……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说着,他那冰冷的手从池思怡衣底慢慢探进去。当手覆上她衣襟下火热的柔软时,池思怡只觉一股电流穿过身体。这冰凉触感强烈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瞬间清醒。

她瞪大双眼,满脸惊恐愤怒,使出全身力气奋力推开楚俊杰,气红了脸,手指着门,大声喊道:“你这是耍什么流氓!出去!马上出去!”

楚俊杰见她生气,脸上闪过不悦,像被泼了冷水。但他还是听了话,低着头,慢慢起身朝门口走去。

楚俊杰在宿舍外等了好久,心里七上八下。终于,池思怡气冲冲地走出寝室。她看都不看楚俊杰一眼,冷哼一声,径直往前走。

楚俊杰在她身后默默跟着,眼神满是担忧。到了训场内,池思怡习惯性地四处张望,却没看到那熟悉的毛茸茸身影。

她心猛地一紧,大声呼唤:“闪电!闪电你在哪儿?”声音带着焦急。

池思怡焦急地转身向场地内继续呼唤,声音都颤抖了:“闪电,快出来!”

可没有任何回应。整个训犬基地,闪电最听话,平时别人叫它,它都会欢快跑来。

池思怡眼神一黯,落在透着缝隙的网门上。她又抬头剜了楚俊杰一眼,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糟了!”池思怡心里暗道,一个念头闪过:闪电可能丢了。很可能他们离开时门没关好,闪电顺着缝隙跑出去了。

池思怡斜着眼睛,恶狠狠地瞪了楚俊杰一眼,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哀求地吼道:“闪电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回想起过去,她看着丈夫和别人暧昧不清,咬着牙没哭;离婚后独自离开熟悉的城市,她倔强地没落泪。可现在,池思怡怎么忍都忍不住想哭。上辈子积攒的委屈,如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泪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很快洇湿了一小片土地。

楚俊杰手忙脚乱,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闪电不会有事的,它可是聪明的军犬啊。”

池思怡抽抽搭搭地点点头,几秒钟内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悲伤,用力关好网门。

“我先在基地里找找闪电。”池思怡说道。

楚俊杰应道:“行,我跟你一起。”

每唤一声闪电的名字,楚俊杰就跟着重复一遍。从清冷的早晨,一直找到中午。

池思怡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头说:“我再找几圈。”

楚俊杰没说话,默默地跟着。可找了好几圈,还是不见闪电的影子。池思怡心急如焚,额头上满是汗珠,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忙。”池思怡劝阻楚俊杰。

楚俊杰向来不听池思怡的话,这次也不例外。他快速上前,挡在池思怡面前,皱着眉问:“你是不是要去外面找它?”

池思怡无奈叹气,眉头蹙起:“你要拦我?那可是我并肩作战的伙伴,你会轻易放弃战友吗?”

楚俊杰轻轻啧了一声,眼神里满是委屈:“你怎么老这么想我,我哪是那种人。”

池思怡不想再多说,就是他不让闪电进屋,还要开除闪电军籍。

楚俊杰见她不说话,换了温和的语气:“这里离边境近,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我和你一起找。”

池思怡想了想,多个人帮忙效率高,便点了点头。

天色渐渐暗下来。楚俊杰跟在池思怡身后,听着她沙哑的声音,心疼不已。他暗自嘀咕,要是她过年病倒,这一年开头就糟了。

“你在这休息会儿,我再去找找。”楚俊杰赶紧说道。

池思怡缓缓走到路边大石头旁,慢慢坐下。那一声声呼唤闪电的声音,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这时,池思怡才感觉到脚上钻心的疼。她急忙脱掉鞋子一看,脚上磨出好几个血泡。

不过,这点疼痛和心里的苦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她早就习惯了。

上一世,直到临死前她才看清真相。所以这一世,不管楚俊杰现在怎么改变,都不重要了。

第13章

因为,上一世他对她造成的伤害,此生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

突然,附近的巷子里传出一阵狗的哀鸣。那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格外凄惨。池思怡心里一紧,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着巷子走去。

走进巷子,她看到一群青年站在里面,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见她越走越近,最后面的那个青年给带头的使了个眼色。

那群青年纷纷侧过身。池思怡终于看清了巷子另一头的画面。只见闪电躺在地上,周围是一大滩血迹。

池思怡顿时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她用力推开人群,冲到闪电旁边,小心翼翼地将它抱起来,生怕再弄疼它。

带头的人拿着木棒,突然指向池思怡,恶狠狠地说:“这没你的事,识相的赶紧滚!”

对方换成了普通话,声音里充满了戾气。这时,池思怡的指尖传来一阵温热,原来是闪电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

池思怡眼神凶狠地瞪着那群人,仿佛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闪电还没长成大狗,面对这些恶人,根本无力反抗。

池思怡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对方。那个青年不屑地转动着手上的棍棒,嘲讽道:“你和这条死狗一样,都是倔脾气。”

眼见棍棒就要朝着她挥来,池思怡下意识地抱紧闪电,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池思怡耳中格外清晰。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池思怡!”

青年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有人出现,手中的棍棒停了下来。

楚俊杰快速挽起衣袖,眼神坚定,一副要动手的样子。可能是他身上的军服和肩章有威慑力。

领头的青年啧了一声,意犹未尽地看了看闪电,说道:“走吧,来了个当官的,惹不起。”

第14章

没等那群人走出巷子,楚俊杰就大步走到池思怡身边。他一眼就看到,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地发抖。

“你不过是个训导员,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楚俊杰心疼地说。

池思怡轻柔地抚摸着闪电的毛发,心疼地替它擦拭嘴角的血迹,声音颤抖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楚俊杰歪着头,眼睛紧盯着闪电,想看清它的状况,急忙解释:“我怕你不安全,找了一圈往回跑,正巧路过这巷口。”

其实,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巷子里的人是谁,一看到池思怡,名字就脱口而出了。

池思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手在闪电身上仔细摸索着骨关节。

“还好,只是些外伤。”池思怡松了口气,心里想着,“养养伤,闪电还能继续做军犬。”

回训犬基地的路上,楚俊杰瞧见池思怡抱着闪电,手臂都有些微微颤抖,显然是吃力极了。他赶忙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关切:“我替你抱一会闪电吧。”

说着,他便伸出手去。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闪电,就被池思怡敏捷地躲开了。池思怡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楚俊杰原本紧锁的眉宇一下子舒展开来,他目光炯炯地直视着池思怡,眼中满是期待,急切地问道:“你是原谅我了吗?”

池思怡连想都没想,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

顿了顿,她又加重语气说道:“不管你再问多少次,答案都不会变。”

池思怡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根本撵不走楚俊杰。这男人倔得像头驴,她太了解他了,一旦认定了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除非他撞了南墙,心甘情愿放弃。

夜风中,干枯的树叶沙沙作响。白天还阳光灿烂的大路,此刻却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楚俊杰皱了皱眉,关切地问道:“你住在哪里?是宿舍吗?”

到了基地大门前,要分别了。楚俊杰指着后面的招待所,拍了拍胸脯说:“我就住那,离你近。有事了你尽管来找我。”

池思怡心里暗自嘀咕,有事找他?要不是他瞎掺和,能有这么多破事吗?

隔天,闪电出逃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领导耳朵里。领导大发雷霆,不仅全区通报批评了池思怡,还下了一纸报告。

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闪电性子不稳,好奇心太重,服从性不达标,不符合军犬的标准要求。

池思怡正拿着报告发愁呢,楚俊杰来了。他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铝制饭盒,递给池思怡,脸上堆满了笑容:“我做了糖醋鱼,特意给你带来尝尝。”

池思怡接过饭盒,触手温热。她心里不禁想起“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话。要不是楚家大哥去世,他要照顾许婉婷,这辈子估计都不会进厨房。现在倒好,想用这招博她原谅。

池思怡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问道:“招待所什么时候能做饭了?”

饭盒的盖盒扣得死死的,池思怡费了好大劲才打开。她本不想接受这份心意,但又觉得浪费粮食可耻。

楚俊杰摩挲着被菜刀划伤的手指,苦笑着解释:“我去居民家借了厨房做的。”

池思怡突然没好气地说:“今天通知下来了,说闪电不符合军犬执行标准。”

楚俊杰一愣,连忙问道:“为什么啊?”

池思怡假装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头发,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放走了它,军犬的服从性和好奇心都有严格标准。”

其实,池思怡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想着要是能让楚俊杰愧疚,说不定能逼他回去。

果然,楚俊杰被问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池思怡满心失落,拿着饭盒回了单位。同事们正围在一起聊天,她走过去,把饭盒里的食物全部分给大家。

“来,尝尝这糖醋鱼。”池思怡说道。

“哇,看起来好香啊。”同事回应。

之后,池思怡认真地把饭盒洗干净,送到了门卫处。

闪电的伤还没好,怎么就不能当军犬了呢?池思怡心里满是疑惑和不舍。

第15章

闪电展现出的天赋,在她多年从业经历里独一无二。那灵动的眼神,矫捷的动作,对指令的快速领悟,都深深烙印在她心底。要是这么有天赋的小狗被判定不合格,绝对是基地的一大损失。

她越琢磨越气,“啪”地一拍大腿,当下就做了决定。

转日,她站在基地领导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领导威严的声音。

她推开门,走进去,脸上满是坚定。“领导,我想给闪电再争取个机会。”她诚恳道。

领导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严肃地看着她。“你知道咱们训导出的军犬是做什么工作的吗?”领导厉声呵斥。

她低下头,看着那老旧得掉漆的地板。地板拼接的缝隙里,藏着不少灰尘,仿佛是岁月刻下的痕迹。“缉毒,救援,防爆。”她声音低落,没什么底气。

领导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你给它一次机会,要是出了问题,它能给前线的同志机会吗?”领导愤怒地说。

池思怡被领导的话震住,耳朵微微发红。她知道领导说得没错,同志的性命可不能拿来赌。“对不起领导,是我莽撞了。”她轻声说。

她转身准备离开,领导又把她叫住。“一会儿从别人手下给你分配条军犬。”领导说。

“除夕前有个成果汇报,上面的领导都会来考察。”领导补充道。领导器重她从北京基地调来,训导经验丰富。

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领导的意思。“我不会辜负领导器重的。”她坚定回答。

她轻轻关上门,心里还是舍不得闪电。池思怡和闪电有着两辈子的感情。她始终觉得,不倾注感情根本训不出优秀军犬。

回作训场时,她远远就瞧见楚俊杰站在网门前等她。

“我想清楚了。”楚俊杰突然开口。

池思怡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别再打扰我的工作了。”她冷冷道。对楚俊杰的记恨,又多了几分。要不是他出现,闪电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楚俊杰不管不顾,伸手拽住池思怡的袖扣口。池思怡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你听我说,我昨天想了好多。”楚俊杰急切道,“是我对不起你,把咱们的日子搞得一团糟。”楚俊杰满脸愧疚。

“给我个机会,你调回华北吧,我一定全部弥补给你。”楚俊杰苦苦哀求。

他趴在那里,说了好多好多。可池思怡耳边一直响着耳鸣声,什么都听不清。或许老天都在帮她,让她千万别回头。

她释怀一笑,淡淡地说:“太迟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自从大哥去世后,楚俊杰就变了。池思怡无数次劝说他,想让他回心转意。

前年华北下了一场罕见的大暴雪。雪花纷纷扬扬飘落,整个世界都被白色覆盖。池思怡不小心弄丢了家属院的钥匙,进不去家了。

她心急如焚地沿着来时的路匆匆返回,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地面,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可除了皑皑白雪,什么都没瞧见,那钥匙想必早就被厚厚的积雪给掩埋了。

她无奈地瑟缩在房檐下,眼巴巴地看着雪一点一点堆积起来。寒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如刀割般刮在脸上,冷得她直打哆嗦。

直到夜深人静,她才瞧见许婉婷搀扶着摇摇晃晃的楚俊杰回来。楚俊杰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脚步虚浮,走路都走不直。

“哎哟,楚团长,今儿可真是风光啊!”许婉婷娇笑着说道。

楚俊杰舌头都有些打结:“那……那是,老子提干成团长了,能不乐嘛!”

原来,那天楚俊杰提干成了团长,他整个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呼朋唤友地浩浩荡荡去了一家有名的饭店,大摆宴席。

饭桌上,大家欢声笑语,纷纷举杯向楚俊杰祝贺。

“楚团长,以后可得多多关照咱们啊!”一个朋友笑着说道。

楚俊杰拍着胸脯:“那必须的,大家以后跟着我,有肉吃!”

可池思怡呢,却是最后一个知道他提干这件事的人。类似这样被忽略的事情多如牛毛,有时候,池思怡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那些糟心事搅在一起,都快记混了。

“凭什么他轻飘飘一句错了,我就得原谅他?”池思怡在心里暗暗嘀咕。

第16章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团糟。”池思怡故意板着脸,语气冰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番绝情的话。对面站着的正是楚俊杰,她心里没有一丝愧疚。

楚俊杰在原地来回踱步,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自己的心上。他停下脚步,含情脉脉地看着池思怡,眼睛里满是深情:“我只是忍不住想来找你,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过年。”

池思怡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翻了个白眼:“哟,什么时候你还会忍不住来找我了?以前我一提去军区看你,你就冷落我好几天。”

“那……那是以前,我错了。”楚俊杰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哼,你带给我的那些糟日子,我可忘不了。现在装什么深情,真让人反胃。”池思怡没好气地说。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进场内,“哐当”一声用力将网门关上。站在门里,她对着门外的楚俊杰喊道:“还有,我要准备成果汇报,最近别来打扰我。”

接下来的几天,池思怡忙得脚不沾地。白天,她一头扎进军犬训导工作里,认真规划着汇报项目的内容。

她时而蹲下身,轻柔地摸摸军犬的脑袋,柔声说道:“乖,好好做动作。”时而又站在一旁,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着汇报的细节。

晚上,她守在还未痊愈的闪电身边,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它,生怕它再出什么意外。

或许是那天那番难听的话起了作用,楚俊杰真的没再来找她。池思怡心里十分纠结,她心疼闪电受伤时痛苦的模样,可又不想它太快恢复。

“唉,要是闪电被普通家庭领养,被锁链拴住,那多可怜啊。”池思怡自言自语道。

于是,她连夜奋笔疾书,写下了一封认领申请。她决定亲自当闪电的主人。

可她住在宿舍,实在不方便养闪电。她找到领导,满脸诚恳地说:“领导,我想申请把闪电养在作训场内,我住宿舍不方便,但我真的想照顾它。”

领导听了池思怡的请求,手托下巴,沉思片刻,竟破天荒地同意了。消息传到闪电耳中,它原本耷拉的尾巴瞬间翘了起来,精神头十足。它围着池思怡欢快地转着圈,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她的腿,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呜呜声,像是在真诚地感谢她。

可池思怡内心深处,始终不愿放弃闪电。夜深了,基地陷入一片寂静,唯有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薄霜。她总会偷偷带着闪电去训练场地。

“闪电,咱们再努努力,一定行的!”池思怡轻声鼓励着,眼神中满是坚定。

很快,汇报演出的日子到了。池思怡在台下张望,一眼就看到楚俊杰坐在领导席中。

“奇怪,他怎么会在这儿?”池思怡心里犯嘀咕。

旁边的战友解释道:“这场汇报和华北那边有关,楚俊杰正好在,就被请来了。”

池思怡牵着其他犬只做准备,一会儿仔细检查犬只的装备,确保每一个卡扣都牢固;一会儿轻轻抚摸它们的身体,温柔地说:“别紧张,放松点。”

这时,楚俊杰穿过人群来到她身旁。他靠近池思怡的耳边,轻声说:“加油。”

池思怡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怎么不懂避嫌呢?这汇报演出可是有评奖的,军犬也有奖励呢。

汇报开始,池思怡全神贯注,眼神紧紧盯着犬只,指挥它们完成一个个动作。犬只们十分配合,动作干净利落,表现堪称完美。

“太棒了!”领导们纷纷点头称赞。

最终,池思怡如愿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汇报结束,众人去基地食堂聚餐。池思怡没什么兴趣,她独自坐在成果展示的展台边发呆。

“闪电,咱们上去试试。”池思怡鬼使神差地带着伤口未愈的闪电走上展台。

即便没有观众和评奖,她也想给闪电一个表现的机会。舞台上,闪电乖乖听从指令,熟练展示着训练好的技能。

“好样的,闪电!”池思怡轻声喝彩。

就在这时,展台后方传来阵阵掌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思怡,我见你没来食堂,就过来看看。”

是楚俊杰,他面带微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展台。看到可爱的闪电,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它的脑袋。

“小心!”池思怡刚想提醒,却已经晚了。

闪电突然张开嘴,一口咬在楚俊杰手上。

“闪电!”池思怡吓了一跳,着急地大喊。

闪电听到喊声,马上松开了口。楚俊杰的手上,清晰印着闪电的牙龈印,浅处皮肤发紫,深处鲜血缓缓渗出。

“怎么会这样?”池思怡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军犬主动攻击人,这可是严重违反规定的。她眉头紧皱,心里不断思索:“为什么闪电会这样呢?要是以后还不听指令,那可就糟了。”

“你没事吧?保险起见,还是去卫生所打狂犬疫苗吧。”池思怡满脸担忧,关心地问道。

楚俊杰皱了皱眉,手上的刺痛让他有些难受,但他还是说:“不用了,只是小伤口。”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摆手,眼神里满是对池思怡的信任。

池思怡看着闪电,仔细观察它的神情,却没发现它有攻击的情绪。突然,她想起一篇报道。

“我记得有篇报道说,狗能感知主人的情绪。难道……”池思怡喃喃自语。

第17章

池思怡心里犯起了嘀咕,眼神中满是狐疑:“难不成这件事还跟她有关系?”这么想着,她急忙从腰包中掏出双氧水。她动作小心翼翼的,轻轻倒在楚俊杰的伤口上。双氧水和伤口一接触,立刻产生了白色泡沫。那些泡沫顺着楚俊杰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流淌,好似一条白色的小溪。

池思怡专注地盯着楚俊杰的表情,只见对方不但没喊疼,还眼含笑意地望着她。楚俊杰心里美极了,暗自想着:池思怡没那么绝情嘛,她还是关心我的。

可池思怡想起领导说的“不要拿同志的性命去赌一个概率”,一脸严肃地坚定说道:“不行,你还是去卫生所看看吧。”

楚俊杰看着池思怡强硬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妥协了:“行吧,听你的。”

两人来到卫生所,卫生所窗户上贴着大红色的窗花,上面“年年有余”四个大字十分醒目。这喜庆的窗花,和里面穿白大褂的同志显得格格不入。

穿白大褂的同志看到楚俊杰血淋淋的伤口,抿了抿嘴,一脸凝重:“小伙子,你这个伤口可能会留疤。”

楚俊杰没说话,呆呆地望着空中。池思怡以为他不在意,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其实,楚俊杰沉浸在了回忆里。池思怡刚刚的态度,让他觉得这一切像梦一样。

他恍惚着,回忆起和池思怡的过往。刚认识那会儿,华北地区流感严重。楚俊杰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还是染上了流感。

他有气无力地对池思怡说:“你快走吧,我不想把病传染给你。”

池思怡双手叉腰,坚定地回应:“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她带着楚俊杰去医院,结果医院人满为患。无奈之下,池思怡只好带着药回家属院。调配药剂时,池思怡的手明显颤抖着。

楚俊杰看出她紧张,笑着安慰:“没事啦,你压根不用紧张哈,你男人我抗折腾着呢。”

池思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嘀咕:哪有人像他这样相信别人呀。那时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恋人,手牵手漫步在夕阳下,甜蜜得不行。

可现在,两人距离越来越远,就像两条相交线,越走越远。返回训犬基地的路上,楚俊杰呆呆望着池思怡瘦弱的身影,轻声唤道:“媳妇……”

熟悉的称呼让池思怡眉头一皱,冷冷说道:“别再这样叫我了,我们的过往都过去了。”

楚俊杰感觉胸口像被刀刺了一样,疼得呼吸都困难。他声音哽咽,带着哀求:“我有一个月的假,还包含过年时间。”

池思怡心里开始盘算楚俊杰来了多少天。还没等她数完,楚俊杰缓缓说:“等不到元宵节我就要走了,下次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再来看你。”

本就心灰意冷的池思怡,心里突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原本满心以为,楚俊杰这次怕是不打算再回去了。可刚这么想,又自我否定起来。在楚俊杰心里,自己哪能和他的工作相提并论呢。

曾经啊,池思怡每次满心欢喜地约楚俊杰,得到的总是他以工作为借口的拒绝。

“俊杰,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吧。”池思怡眼睛亮晶晶地期待着。

楚俊杰却皱着眉头,一脸为难:“我工作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

“那下周末呢?”池思怡仍不死心地追问。

楚俊杰还是那句话:“说不准,工作上的事太多。”

第18章

半夜,池思怡正睡得香甜。突然,她感觉身下的床剧烈摇晃起来,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使劲折腾着床。她瞬间清醒,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是地震!”

她赶紧推开寝室门,只见同事们都聚集在走廊,正有条不紊地往外走,一个个镇定自若,没有丝毫慌乱。大家都打算去基地的作训场避难,那里远离建筑物,比较安全。

“思怡!你在哪?”楚俊杰的声音从嘈杂的人群中传了出来。池思怡定睛一看,楚俊杰的扣子系得乱七八糟,衣服歪歪扭扭。显然,他是着急穿上衣服就跑来了,连扣子都没顾得上系好。

池思怡不想大声叫嚷,轻轻走到楚俊杰身后,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轻声说:“我没事。”

楚俊杰听到她的声音,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他赶忙脱下身上的军服外套,轻轻披在池思怡肩上,满脸关切:“估计是附近发生强烈地震了,这边震感都这么强。”

池思怡自然也清楚现状。她心里快速盘算着,明天一早省里肯定会来消息,要求基地全体同志前往灾区救援。震感消失后,她回到寝室开始收拾必备物品。

她一边收拾,一边嘴里念叨着:“药品得带上,食物和水也不能少。”她把常用药品、食物和水都装进包里,又特地跑到门卫那里。

“师傅,我要去灾区救援了,麻烦您在我走后帮我照顾闪电一段时间,它可乖了。”池思怡满脸期待地说。

门卫师傅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它的。”

处理好一切,池思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明天就是除夕了,这个新年注定难忘又特殊。

第二天,起床铃声提早一个小时就响了,那铃声急促又响亮,仿佛在拼命催促大家。这是紧急传唤集合的信号。

大家迅速排队站好,个个精神抖擞。领导开始讲话,声音洪亮而坚定。

“同志们,现在有紧急任务。附近发生地震,我们要前往灾区赈灾救援。新年期间让大家工作,辛苦大家了,但我们是军人,要冲在前面!”领导大声说道。

果不其然,是要求他们前去赈灾的通知。队伍末尾,楚俊杰一直静静地站着,眼睛紧紧盯着池思怡,一刻都没移开。

领导宣布解散,楚俊杰快步走上前,一脸急切:“是不是要求你们前往灾区?”

池思怡轻轻“嗯”了一声,不想多说话。楚俊杰眼睛布满血丝,脸上满是疲惫,显然一夜都没回去,一直守在这里。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也要去,我身为军人,就该走在灾区前沿。”

池思怡满脸担忧:“你回去吧,大嫂还一个人在家呢,大过年的,她怎么办呀。”

楚俊杰却倔脾气上来了:“不行,我必须去。”

池思怡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他,便不再管他。只见楚俊杰风风火火地跑去办公室,拿起电话就和军区报备情况。

而池思怡出发前,特意走到闪电跟前,轻轻摸了摸它的头,轻声说:“闪电,乖乖等我回来。”

那闪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睛里满是眷恋与不舍,死死地咬着池思怡的裤腿,紧紧地跟着她,死活不肯松开。池思怡心疼得眼眶都红了,连忙蹲下身,一把将闪电抱进怀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闪电呀,在家要乖乖听话哦,可不能再到处乱跑,给别人添乱啦。”

“新年快乐,闪电。”池思怡在闪电耳边轻声呢喃。这个新年,可怜的闪电只能独自守在这里了。说起来也怪,自从那件事之后,闪电一直散养在作训场,却再也没乱跑过。

池思怡回到寝室,迅速背上包。等她出来,就看到大院内的军事卡车整整齐齐地停着,就等同志们上车出发。

“唉,我刚调过来没多久,这新配的军犬还是从别人那接的,根本没得选。”池思怡小声嘟囔着。

更倒霉的是,另一只军犬在这节骨眼上生病了。池思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顾不上别的,赶紧把它送到犬医那里。这下可好,她没搜救犬可用了。但任务紧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

等池思怡上车,发现楚俊杰早坐在车上等她了。就在这时,车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划拉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使劲划拉门。池思怡好奇地探头看向倒车镜,原来是闪电跟着跑过来了。她赶紧打开门,着急地说:“闪电,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可闪电后退几步,突然猛地一跳,扑进池思怡怀里,还不停地舔她的脸。

“同志们准备好了就要出发了!”司机在前面大声喊道。池思怡还想把闪电放下车,楚俊杰却冲她使了个眼色。池思怡心里明白,这是证明闪电天赋的好机会。

第19章

此次目的地是山间的一个县城。这里不是震感中心,中心地区有省会的同志负责。这个本该阖家团圆的时刻,却因地震多了许多流离失所的人。

大家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到远方燃放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出绚丽色彩。

“这烟花真美,可和咱们此刻的心情完全不搭。”楚俊杰感慨道。

路上,楚俊杰忧心忡忡地看着池思怡,关切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

楚俊杰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池思怡有些无奈。她认真地说:“我不需要你保护,你把这份心投入到救灾中吧。”

池思怡说完,开始来回揉搓背包肩带,其实是在掩饰内心的紧张。她嘴上这么说,可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不过,想到那些受难的灾民,她觉得自己的紧张根本不值一提。这时,闪电一直拱着她的手,发出嘤嘤的撒娇声。池思怡看着闪电可爱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都不顾安危去搜救,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池思怡轻声对闪电说。说着,她在背包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掏出四只小鞋子。

“来,闪电,穿上这个,能保护你的爪子。”池思怡小心翼翼地揪着闪电的爪子,一只只地给它穿好。

在这次救援行动中,搜救犬至关重要。光靠人在废墟中找幸存者,太难了。

池思怡轻轻蹲下,动作极为轻柔,仿佛怕惊扰到什么。她打开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掏出提前就揣好的零食。她将零食递到闪电嘴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闪电,辛苦啦,来吃点好吃的。”

闪电欢快地摇着尾巴,那尾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嗷呜”一口就把零食吞了下去。自从闪电不再是军犬后,它的所有开销就全落在了池思怡肩上。池思怡工资微薄,每个月除去必要的生活开销,所剩无几。看着闪电,池思怡眼中满是心疼,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闪电啊,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突然,车子像发了疯的野马,开始剧烈摇晃,车身左摇右摆,开得极不平稳。池思怡脸色煞白,紧紧抓住扶手,惊恐地喊道:“怎么回事啊?”

车子最终停在了原地,许久之后,才缓缓继续前进。随着离灾区越来越近,隐藏的危险也成倍增加。余震时不时袭来,那些坍塌的建筑物好似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池思怡紧张地吞咽着口水,眼睛直直地盯着楚俊杰,问道:“你的领导就这么轻易批准你过来了?”

楚俊杰眼珠向上飘了飘,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哪有那么容易,军区的支援是分批过来的。只是我离得近,所以就和你们一起过来了。”

池思怡听了,心中五味杂陈。这一世,她打心底希望楚俊杰能全身心投入工作。上一世,每到逢年过节,她满心盼着楚俊杰能早点回家。可每次楚俊杰回家,总是先去照顾许婉婷。池思怡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曾经,是楚俊杰一次次丢下她,选择了许婉婷。可现在,哪怕是出任务,他都想尽办法和她同路。池思怡越来越看不懂楚俊杰的心,忍不住嘟囔:“真不明白他对我到底啥感情。”

晚上七点,车辆终于驶进灾区边缘。再往前,道路被坍塌的建筑物堵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仿佛人间炼狱。池思怡捂着鼻子,眉头皱成了“川”字,抱怨道:“这味道太难闻了。”

附近军区的支援比她们早到。训犬基地的同志们主要任务是替换军人,让大家能休息。楚俊杰站在人群中,扯着嗓子喊道:“大家别慌,保持冷静!”

他一边安抚群众情绪,一边将新救出的伤员安排到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大家排好队,别拥挤,物资每个人都会有的!”楚俊杰大声说道。池思怡在一旁接着从物资车上递下来的食物,然后分发给大家。她把食物递给一位老人,脸上露出温暖的微笑:“大爷,拿着,别饿着。”

楚俊杰总是时不时地看向池思怡,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这是两人第一次合作工作,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第20章

时间一点点过去,忙碌到深夜11点30分,池思怡才有空坐下来吃口东西。这一口吃的,就是她的年夜饭了。灾区条件恶劣,能不饿着肚子工作,池思怡就已经很满足了。她咬了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说:“能吃上东西就不错啦。”

楚俊杰走过来,将手中的面包掰下一大半,递给闪电,笑着说:“闪电,吃吧。”

闪电舔着舌头,眼巴巴地抬头看着楚俊杰手中剩下的那一小半面包。楚俊杰看着闪电,打趣道:“小馋猫,还想吃啊。”

他把那一点吃食丢给了闪电,然后转身又投入到工作中。这时候,距离除夕夜过去,春节到来,只剩下30分钟了。帐篷内持续传来哭声。

废墟之上,凄惨之声不绝于耳。有的伤员因剧痛而大声哭喊,那声音尖锐又绝望;也有失去家人的人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仿佛要把心中的悲痛都宣泄出来。地裂的缝隙中,时不时还传来受难者无助的呼救声,一声声揪着人心。

池思怡抿紧嘴唇,眼中满是焦急,“还有好多人等着我们救呢。”可救援条件实在有限,他们不得不做出艰难的抉择,放弃一些无法拯救的人。池思怡一夜未眠,始终坚守在岗位上,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

春节当日,楚俊杰带着几分急切,对着闪电喊道:“闪电,过来,跟我去工作。”可闪电却像没听见一样,趴在地上,无动于衷。

池思怡轻轻唤了一声:“闪电。”闪电立刻耳朵一竖,欢快地跑了过来,还亲昵地蹭着池思怡的腿。

楚俊杰眉头紧皱,满脸不解,“它为什么只听你的话?”池思怡微微摇头,轻声说:“我也不知道呀。”心里却想着,基地的评估没错,闪电确实不太适合做军犬。

不过在接下来的工作中,闪电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它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小战士,迈着矫健的步伐,一次又一次地穿梭在废墟之间。“哇,又救出一个幸存者!”有人兴奋地大喊。

经过统计,闪电救出的幸存者数量竟是其他军犬的两倍还要多。池思怡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喃喃道:“明明失去了成为军犬的资格,可它还记着那些训练内容,太厉害了。”

晚上,营棚内,简单的救灾餐摆在桌上。幸存的居民们围坐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一位老大爷笑着提议:“咱们聚在一起不容易,来,唱首《难忘今宵》吧。”

大家纷纷响应,欢快的歌声在营棚内回荡。池思怡笑着加入其中,跟着一起唱,脸上满是轻松。楚俊杰远远地看着池思怡,见她笑容灿烂,自己心里也涌起一股幸福的感觉。

大年初一到初三,楚俊杰忙得脚不沾地,工作一件接着一件。他只是偶尔像对待普通同事那样,关心问候一下池思怡。池思怡觉得自己终于融入了群众之中,心情也渐渐轻松起来。

初五的正午,楚俊杰好不容易有了片刻清闲。他坐在那里,望着远方,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嫂怎么样了。”

这话被身后的池思怡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咯噔”一下,原本还以为楚俊杰放下了许婉婷,没想到他还是惦记着。池思怡语气平淡地说:“惦记的话,工作结束就赶紧回去看看吧。”

以前只要提到许婉婷,池思怡的心就会猛地一紧。可现在,她不在意了,甚至想着把楚俊杰推向别人身边。楚俊杰猛地转过头,眼神慌乱,结结巴巴地解释:“思怡,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池思怡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不用跟我解释,她是你大嫂,你关心她是应该的。我只是来告诉你,领导正在找你。”

楚俊杰赶紧整理了一下着装,虽然训犬基地的领导不是他的直属领导,但尊重还是要有的。他走进领导的营帐,笔直地站在一旁,认真听着新下达的命令。

领导神情严肃,目光紧紧锁住楚俊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首长有来信,年后,组织希望你留在云南的军区一段时间。”

楚俊杰眼睛瞬间亮得像星辰,急切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次是什么任务?”

领导面色凝重,接着说道:“近期有他国军队像贪婪的饿狼,屡屡试图踏入中国国境,组织要你带队去驻守一年。”说完,郑重地把信件交到楚俊杰手中。

楚俊杰双手接过信件,眼神专注,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分钟,然后鼓起勇气,眼神带着期待:“我可以向训练基地申请一批军犬做援助吗?”

领导微微皱眉,陷入沉思,过了片刻,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楚俊杰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欣喜如浪涛般涌来,毕竟能接到重要任务;可纠结也如藤蔓缠绕,怕池思怡跟着去边境会不安全。但他心里也清楚,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就等于主动放弃了挽回和池思怡感情的机会。

第21章

楚俊杰选择把这件事藏在心底,没提前声张。每次见到池思怡,他都拼命压抑内心的波澜,脸上强装镇定,装作若无其事。

初七那天,灾情渐渐趋于稳定。突然,废墟内传来闪电长达三十秒的鸣叫,那叫声尖锐得像警报。

“闪电怎么叫这么久?”池思怡心里“咯噔”一下,惊得脸色都变了,赶紧撒腿追过去。

等她跑过去一看,心疼得眼眶都红了,脱口而出:“哎呀,闪电的鞋底都磨烂了!”

只见闪电爪心的肉垫血肉模糊,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鲜红爪印。池思怡看着那爪印,心疼得心如刀绞,但顾不上心痛了,赶紧仔细探查一番。

这时,楚俊杰听到声音,一路小跑追过来,大声问道:“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池思怡皱着眉头,满脸焦急:“闪电好像有什么新发现。可我都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池思怡还是不肯死心,要知道,军犬的嗅觉比最精密的仪器还敏锐,就算把鲜血稀释十几倍,它们也能准确嗅察出来。

忽然,池思怡感觉肩膀被重重拍了两下,原来是楚俊杰示意她让开。池思怡赶紧侧身让了让。

两人小心翼翼地踩在废墟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生怕给救援工作添乱。

楚俊杰开始行动,他咬着牙,将原本闪电站着位置的石块挨个掀开。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流下来,把他乌黑的头发都打湿了一半。风一吹,发丝左右晃了晃。

终于,石块被挪到一旁。废墟下,出现了一个跪在地上、弓着背的女人。

其他幸存者,要么在废墟下大声呼救,要么看到救援队来了喜极而泣。可这个女人,连头都没抬一下,像一尊雕像,毫无反应。

二人心中,都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楚俊杰轻声喊道:“同志。”说着,他伸出手,轻轻碰了女人两下。

女人的身体冰冷如霜,已经死了,尸体僵硬,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池思怡安静地站在一旁,只觉得周围喧闹的声音渐渐远去。她在心里长叹,在天灾面前,人类是如此脆弱渺小。哪怕是那些幸存下来的人,恐怕一辈子都要活在阴影里,像惊弓之鸟般苟延残喘。

一阵声响从她头顶划过,她抬眼望去,是一群结伴的鸟,正拍打着翅膀飞向远方。愧疚感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眼眶逐渐湿润,喃喃自语:“要是我来的再早一点,就好了。”

楚俊杰脸上,“不甘心”三个字写得明明白白,但为了照顾池思怡的情绪,他硬生生把情绪压了下去。他轻声安慰:“你不要太自责,尽力了就好。”

池思怡失落极了,拖着沉重的步子,准备往回走。可闪电怎么也不肯跟上。

池思怡招手,轻声唤着闪电:“已经可以休息了,快回来吧。”

闪电像一尊石像般重重地坐在原地,对池思怡的口令置若罔闻。池思怡柳眉紧蹙,提高音量,厉声喝道:“闪电!过来!”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情绪,语气严肃得如同寒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愈发焦虑,闪电的问题愈发严重。之前它只是对别人的指令爱答不理,如今连她这个朝夕相伴的主人的口令都不屑一顾。池思怡一喊,旁边的楚俊杰浑身跟着一抖。他一直以为池思怡是个温柔似水的人,没想到第一次见她发脾气,竟是因为闪电不听话。

池思怡气得跺脚,正要迈步去将闪电强硬地带回。可闪电突然狂吠起来,那尖锐的吠鸣声好似一把把利刃,撞击到四周的残垣断壁上,又反弹进她的耳朵里。一声声,仿佛都在无情地宣告着她的无能。池思怡满心沮丧,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适合训犬这个行业。

就在这时,废墟下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音是从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身下传来的。原本垂头丧气的两人,像被注入了强心针,一下子抬起头来。闪电也兴奋地摇起了尾巴。婴孩的哭声,宛如废墟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照亮了他们前方黑暗的路。

第22章

楚俊杰眼神坚定,伸出手轻轻推开了女人。他的目光瞬间被女人身下那大片干涸的血迹吸引,那血迹颜色暗沉如墨,触目惊心。再凑近一看,女人的身体被一根直直掉下来的钢筋贯穿,钢筋粗粝而冰冷,泛着森然的光。女人至死都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姿势,只为了护住她的孩子。

婴儿的襁褓上染着几滴血迹,不过小家伙的脸上依旧白润如玉,没有一丝灰尘,粉嘟嘟的小脸蛋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池思怡站在一旁,眼眶泛红,满心懊悔。她在心里狠狠责怪自己,误会了闪电,不该随随便便就怀疑自己的伙伴。

楚俊杰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快步走向池思怡,轻声说道:“思怡,接着。”

池思怡先是一愣,眼神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接了过去。她僵硬地把孩子揽在怀中,努力回忆着印象中别人抱孩子的样子,轻轻地拍着孩子,嘴里还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这样的画面,她不知道在梦里期待过多少次,幻想过多少回。她是真的喜欢孩子,可上一世,命运仿佛跟她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她怎么也没能拥有一个孩子。

现在池思怡知道了,楚俊杰做了结扎手术,怪不得一直没有孩子。她心里一阵苦涩,如同吃了黄连一般。那时候,池思怡和楚俊杰的关系很微妙,训犬基地的同事们都看出来了。

有个同事笑着打趣道:“思怡,有个孩子就好了,有个孩子男人就稳定下来了。”

另一个同事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谁家的日子不是这样过的,熬过去就好了。”

前世的池思怡,为了能有个孩子,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拼命努力。她四处打听偏方,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现在回想一下,只觉得当初的自己太天真,傻得可爱又可怜。那时候,她一门心思都花在了楚俊杰的身上,哪怕知道他做的是错的,还要在心里不断找理由说服自己。

回到营棚后,池思怡把孩子交给其他的幸存者。她满脸诚恳地说:“麻烦你们照顾一下这个孩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又奔赴了前线。

这件传奇的事件很快就传到了记者的耳中。有个记者两眼放光,激动地说:“这是个大新闻,我们一定要去报导。”

更有甚者,甚至不顾安危地来到灾区。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为了报导和做采访,这点危险算什么!”

很快,新闻报的头版上就出现了闪电的照片,这张照片传得家喻户晓。这件事也引起了领导的注意。领导怒气冲冲地把池思怡叫到跟前,他把报纸拍得啪啪作响,厉声呵斥着池思怡:“胡闹,让一条普通的狗去搜救,你看看你的行为像什么样子!”

领导眉头紧皱,语气严厉地质问:“你做事之前,有没有好好想想你的行为会给组织带来怎样的影响!”

训完话,领导下了命令:“回去之后,别把它留在基地里了。”

领导这番训诫,让闪电原本翘着的尾巴都耷拉下来。它可怜巴巴地望着池思怡,眼睛里满是委屈。池思怡看在眼里,可她自知理亏,张了张嘴,却反驳不出一句话。

她带着闪电走出营棚,原本红润的嘴唇瞬间失去大半血色,脸色苍白如纸。她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楚俊杰看到池思怡出来,赶忙迎上去,关切地问:“思怡,怎么啦?”

池思怡满脸不耐烦,没好气地回他:“没什么。”

楚俊杰不依不饶:“思怡,你就告诉我吧,到底发生啥事了?”

池思怡这才大致说了情况,语速不自觉地越来越快,着急道:“领导说不让闪电留在基地了,怪我让它去搜救。”

楚俊杰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砂砾,沉思片刻后说:“这样吧,我替你给上面领导写封信。”

池思怡头摇得像拨浪鼓,坚决道:“我不需要你徇私,也别用你的行为影响我的工作作风。”

楚俊杰劝道:“思怡,你还不肯原谅我吗?别太意气用事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草编兔子。这兔子编得极为精致,活灵活现。他递给池思怡:“拿着。”

见池思怡不接,他直接强硬地塞进她手里,解释道:“我不是徇私,只是陈述事实,给你争取个机会。”

池思怡心里厌烦极了,暗自想: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受得了他。他从不尊重自己,也不考虑别人想法。总是他给什么,就要求别人收下;别人想要他不想给的,他就找借口或者发火。就像强迫自己回归婚姻,表面软磨硬泡,本质还是强迫。再看这草兔子,自己根本不想要,他却硬塞过来。

第23章

这样心酸的感觉,好久都没出现过了。此刻,池思怡心如刀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仿佛心灵深处那道早已结痂的伤口,又被狠狠揭开,鲜血淋漓。

她实在不想再看到楚俊杰那张脸。心里渐渐生出期待,期待他假期结束的那天,期待他无功而返的那天。

下午,从其他地区赶来支援的部队终于到了。领导宣布训犬基地的同志可以回临沧市了。

返途前,那些行动方便的民众都来到军车前送行。热闹场景中,池思怡看着闪电,眼神黯然神伤。这次回去,她就要送闪电离开了。

车上,楚俊杰故意和别的同志换了座位,坐到池思怡身旁,轻声问:“你啥时候回华北?快了吧?”

池思怡正拨弄着闪电的耳朵,眼睛扫着窗外狼藉的景色,冷冷地说:“我就随便问问,你别执着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楚俊杰眸光平静无波,缓缓说:“我暂时不回去了。”

沉默片刻,池思怡内心仿佛掀起一场巨大海啸。她的信念,再次崩塌。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回应,满是她堆积已久的失望,还有一次次希望落空后的无奈。

楚俊杰仰着头,靠在座椅靠背上,缓缓说:“我要去边防带队驻守一段时间,你也要去。”

池思怡的情绪一下子就冲到了暴怒的临界点,她胸脯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沉重。她怒目圆睁,愤怒地嚷道:“我?你又不是我的领导,你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闪电也很配合地冲着楚俊杰发出低沉的吼声,那声音充满了警告意味。楚俊杰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好似全世界的蛇胆都在他肚子里搅成了一团。他恨不得把这股苦劲吐出来,可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赶忙解释:“不是我擅自决定的,是任务有这个需要。回去之后,上面应该就会给你正式通知了。”

其实,是楚俊杰自己申请让池思怡一同前去的,但他刻意没说这事儿。他还在心里自我安慰,觉得自己没把这事儿说出来也不算说谎。

晚冬时节,大多是阴沉沉的天。窗外的风景飞速变换着,可天空的边缘与大地模糊成一片,让人难以分辨。池思怡望着窗外,只觉得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叮铃”一声清脆的车铃声响起,一个同志骑着自行车与军车擦肩而过。这铃声,一下子勾起了池思怡上一世的回忆。

那时,许婉婷脚受伤了,没法长时间走路。楚俊杰便买了一辆飞鸽牌的二八大杠。可许婉婷压根不会骑。

那天,楚俊杰没去接池思怡。池思怡在寒风中眼巴巴地等了好久,最后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家。

当她回到家,看到楚俊杰正满脸耐心地在院里教许婉婷骑车。池思怡拧着眉,目光落在那辆崭新的自行车上,问道:“你这是给大嫂买的吗?”

池思怡原本带着盈盈笑意的脸,瞬间就僵住了,显得十分尴尬。

楚俊杰耐着性子解释:“她脚伤了,走不了太久,我就买了辆自行车。以后你也能骑骑。”

他又接着说:“大哥走得早,要是大哥还在,看到大嫂这样,肯定也会买的。”

池思怡听着,情绪越发低落,轻声道:“好,我知道了。”

几个月后,许婉婷在报社找了份工作。而那辆自行车,池思怡自始至终都没碰过。

池思怡和楚俊杰大吵了一架,她心里第一次有了放弃这段感情的念头。她鼓起勇气提出离婚,楚俊杰一下子就慌了,赶忙保证会给她买一辆一模一样的自行车。

可没过几天,楚俊杰就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道他是真忘了,还是故意装糊涂。

第24章

军车在基地门前猛地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池思怡这才从如潮水般的回忆中慢慢回过神来。

天色其实还早,但池思怡却感觉自己的身心被抽干了力气,疲惫到了极点。当同志们都兴高采烈地去食堂吃晚饭时,池思怡趁没人注意,悄悄溜走了。

她脚步匆匆地回到宿舍,打算早点休息,让疲惫的身心有个依靠。她刚迷迷糊糊要睡着,宿舍窗户那儿突然传来几声轻响。

声音不大,却像小锤子一样,一下下敲在池思怡的心上。池思怡不耐烦地撩开帘子一看,原来是楚俊杰。只见他满脸堆笑,正冲着她招手,示意她出去。

池思怡心里“哼”了一声,甩手把帘子拉得严严实实。她气呼呼地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想隔绝外面的一切。

“当当当。”窗外还是传来那讨厌的敲击玻璃声,一下又一下,好像故意跟池思怡作对。

池思怡厌恶地翻了几个身,心里烦躁得不行。被这声音一搅和,她怎么都睡不着了。

“行了,别敲了!”她大声喊了一句,声音里满是怒气。然后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下了床,气冲冲地走向窗前。

走到窗前,她伸手“哗啦”一声打开窗子。池思怡越想越憋屈,越憋越生气,没好气地大声质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楚俊杰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他手一松,几颗大白兔奶糖“咕噜咕噜”地滚到了窗台上。

他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的红晕,说道:“我在桌上没瞧见你,心里就慌慌的,想来找找你。”

池思怡呆呆地望着那几颗糖,月光洒在上面,仿佛给糖裹上了一层温暖的纱衣,看上去好似马上就要融化。她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冷淡,冷冷地开口:“我不爱吃糖,你拿回去吧。”

话音刚落,她猛地一甩,“砰”地关上窗子,又用力把窗帘拉得密不透风,仿佛要把楚俊杰彻底隔绝在这冰冷的世界之外。

可楚俊杰像一尊雕塑般站在那里,隔着玻璃,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前段时间忙得晕头转向,都没注意年就过去了,都没来得及好好祝福你。”

接着,他深情地凝视着屋内,温柔说道:“媳妇,新年快乐。”

池思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躺回床上。可这一番折腾,她的睡意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一个小时后,同宿舍的同事推门而入。一看到窗外的楚俊杰,同事挑了挑眉,打趣道:“哟,外面那是你男人?”

池思怡先是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又用力地摇头。她怕同事没懂她的意思,赶忙补充:“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同事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男人知道错了就行,日子还得接着过嘛。”

她又劝道:“听姐一句劝,他知道错就回去吧。”

池思怡嘴上没说话,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她觉得同事说得不对,可又不想和她起争执。她心想,自己这辈子又不是非楚俊杰不可。犯不着和不相干的人吵架,就当没听见。

同事又说:“你男人还在外面站着呢,这么晚了,出去看看呗。”

池思怡冷笑两声,声音冰冷刺骨:“随他便。”

她故意提高音量,就是要让屋外的楚俊杰听得清清楚楚。

熄灯后,屋子变得愈发寒冷。半夜,池思怡被冻得浑身发抖,迷迷糊糊以为窗户没关好。她哆哆嗦嗦地拉开窗帘,就看到楚俊杰宽厚的背影,像一座沉默的山,稳稳地立在那里。

池思怡心里莫名地一动,她穿上棉衣,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出去。走到楚俊杰身边,她轻声问:“你要在这儿守一夜?”

楚俊杰听到她的声音,耳朵瞬间红透。月光下,池思怡发现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楚俊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平复着几近崩溃的情绪。良久,他艰难地开口:“我不想失去你。”

说完,他急切地向前迈了几步,伸手想要拉住池思怡的手。

然而,池思怡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了。她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苦涩和无奈。她喉咙干涩,艰难地挤出一句:“你不是突然失去我的,只是现在才意识到而已。”

楚俊杰的眼底瞬间黯淡无光,仿佛所有的希望都被抽走。池思怡确实是一点一点地不再需要他了。从前,他从未想过她会离开,所以根本没在意过她的感受。

楚俊杰知道自己错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池思怡愿意和好,他愿意把心都掏给她。

他惶恐地搓着手指,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他连忙说:“你不喜欢大嫂,我让她搬去城里,行不?”

第25章

万般情绪涌上池思怡的心头,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不用了,你没错,我也没错。”

对于现在的池思怡来说,楚俊杰就像逆着人海向她奔来,但最终还是会回归人海。

楚俊杰急切地说:“以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往后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可是,楚俊杰的真情流露在池思怡眼里,

楚俊杰的承诺,就像一张轻飘飘的空头支票。

看似美好,实则华而不实,毫无价值。池思怡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眼底的红晕越发明显,眼中闪烁的泪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着楚俊杰的心。

他不敢直视池思怡的眼睛,几度哽咽:“思怡,没你的日子我不敢想,你说,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沉重的氛围压得池思怡喘不过气,她呼吸急促,坚定道:“我不会原谅你,别白费力气了。”

池思怡决然选择不欢而散。她用力推开那扇老旧房门,回到宿舍。明天还要准备送闪电离开,她对闪电有种惺惺相惜的情感。她的住所容不下闪电,楚俊杰的家也容不下她。

晚上睡得晚,第二天池思怡没按时起来。同事轻轻摇她:“小池,快醒醒。”

池思怡迷迷糊糊睁开眼,出门前特意看了眼窗前。只见沙土地上两个深深的脚印,那是楚俊杰来过的证明。

池思怡一直觉得,楚俊杰像只应激的刺猬。

“一遇到危险,就把刺都露出来扎我。”她自言自语。

想起他对许婉婷的好,池思怡又道:“不站在他妻子角度,他倒也算个好人,可说到底,他还是自私。”

还没走到作训场,池思怡就看见领导在摸闪电的头。她心尖一紧,眉头紧皱,加快脚步。

领导笑着走来:“池同志,闪电的事有新进展啦。”

闪电欢快地凑到池思怡脚下,歪着头,耳朵微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好像在努力听他们说话。

池思怡嘴角上扬,轻声问:“是它能留下了吗?”

领导满脸笑意,把盖着章的手写信和新闻报塞给池思怡。池思怡接过翻看,目光定在“收编”二字上。

领导得意地说:“这次搜救行动,闪电表现太优异,上面特许收编它了。”说完,还满足地喟叹一声。

池思怡刚要露出欣喜,一些画面在脑中闪过。笑容瞬间凝固,她像被浇了冷水,怅然若失:“还是算了吧领导。”

领导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急切地问道:“为啥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池思怡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微皱,认真解释:“我当然知道机会难得,可我不能在工作里夹带私情。作为训导员,我认为闪电不再适合当军犬了。”

领导一听,说话都磕巴了:“你……你这让我咋跟上面回复啊。”说着,那哀怨的气息仿佛实质一般朝池思怡扑来。

池思怡皱了皱眉头,斩钉截铁地说:“闪电服从性不过关,救灾时问题严重。”

领导满脸疑惑:“能有啥严重问题?”

池思怡接着说:“到现在,除了我的口令,它谁的都不听。”她一股脑把闪电的问题全倒了出来。

领导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突然说道:“以后就你带闪电。有它参与的任务,你也一起去。”

池思怡犹豫起来,心里犯嘀咕: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至少,闪电不会离开她了。

第26章

元宵节,池思怡在食堂吃汤圆。热气腾腾的汤圆漂在汤里,甜香扑鼻。她正吃得开心,通知来了。

池思怡放下勺子,小心翼翼打开通知信。看完内容,她心中一紧,正是楚俊杰提过的事。

她微微皱眉,自言自语:“我知道边防前线比训犬基地艰苦多了。”

可上面点名要闪电去,她只能跟着。

那夜过后,天还没亮,楚俊杰就出门买了最早回华北的火车票。他心里盘算着:“把家里事安排好,我就能安心走了。”

隔天回到北京,天都黑透了。楚俊杰朝着家属院走去,远远看见客厅灯亮着。

他从军装内袋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传来熟悉的女声:“俊杰,你回来了!”

许婉婷拿着锅铲,从厨房匆匆跑来迎接。

楚俊杰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的温婉被一丝急躁取代。他看着许婉婷,直接说:“大嫂,我送你去城里住。”

许婉婷一愣,脸上露出尴尬。她在这住习惯了,突然要走,心里真不是滋味。

见楚俊杰离开一个月态度大变,许婉婷的尴尬都藏不住了。她强颜欢笑:“我住习惯了,突然走……”

楚俊杰阴沉着脸不说话,怎么看许婉婷都觉得别扭。

许婉婷以为自己说错话,赶紧补救:“要不,让我再考虑考虑?”

“我一直惦记着你,就怕你回来吃不上热乎饭。”许婉婷温柔地说,眼神满是关切。

她满心期待着,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天上闪烁的星星。每一道精心烹制的菜肴里,都藏着她对楚俊杰浓浓的爱意。她想着,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楚俊杰会开心地大快朵颐,会一边吃一边夸她厨艺又进步了。

可当她满心欢喜地抬起头,迎上楚俊杰的目光时,心却瞬间凉了半截。楚俊杰冷漠的瞳孔里,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一丝温暖,只有冰冷又无情的凝视。

他的声音平淡又疏离,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我欠大哥的情,这些年也该还清了。”

许婉婷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里满是慌乱。她不甘心地追问,语速都不自觉加快了,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俊杰,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楚俊杰却只是默默后撤了一步,脚步缓慢而决绝,仿佛在拉开和她的距离。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安置你的。”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许婉婷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带着哭腔问道:“是思怡的意思吗?”

楚俊杰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我的意思。”

说完,他将手伸到许婉婷的身前,手掌摊开,冷冷地说:“钥匙拿来。”

许婉婷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窝里涌出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她哽咽着,声音带着哭腔:“俊杰,你真的要撵我走吗?”

楚俊杰没有回应她的话,转身开始给许婉婷收拾行李。他动作迅速而熟练,一边收拾,一边说道:“城里的条件好,你住着也舒服。”

这句话如雷一般,在许婉婷的脑中轰鸣。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收拾好行李,脚步踉跄。

当晚,她就被连夜送走了。房间里的温度仿佛也随着她的离开骤然下降,变得冰冷刺骨。

可楚俊杰呢,心里却烦躁得发慌。他眉头紧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收拾出一些必须物品,放在车上,然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他开车去往军区,正逢上附近热闹的集市。集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下了车,在集市里慢慢挑选着。看到一些池思怡可能会喜欢的东西,他就仔细地拿起来,放在手里反复端详,然后放进购物袋。

边防的物资稀缺,只要他觉得池思怡可能会需要,就全部买了下来。

池思怡在基地的作训场内,正紧急地给闪电加练。她眉头紧皱,眼神里满是焦急,额头上满是汗珠。

她一边大声地发出指令,一边比划着动作:“闪电,坐!卧倒!”可闪电依旧我行我素,不听指挥。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就想要改掉闪电不服从别人指令的毛病。

为此,她还专门去请教了其他的训导员。

“张哥,你说闪电这毛病咋改呀?”池思怡满脸焦急地问道。

张训导员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说:“你试试用食物诱导,多训练几次。”

可得到的建议试了又试,依旧一筹莫展。

只是在偶尔休息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也会浮现出楚俊杰的身影。

一连多日,楚俊杰都没再来叨扰她。

她心想,对方应该是在忙着出行前的准备。

“这样也好,一旦我和楚俊杰去了边防,他就算是我的领导了。总不能再继续这样胡搅蛮缠了吧。”池思怡自言自语道。

第27章

六日后,池思怡提着行李,带着闪电,又一次坐上了楚俊杰的副驾。

她刚一坐下,就看到后座上堆放得满满登登的物品。

她好奇地回过身,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俊杰,这后面都是啥呀?”

楚俊杰发动车子,单手惬意地搭在方向盘上。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几下。

他轻轻凑近,声音温柔又带着几分郑重:“出发前我回了趟华北,大嫂已经搬到城里去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咱们。”

池思怡正对着后视镜,手指灵活地将头发细致地分到两边。她专注地编着麻花辫,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那是你们家的事儿,和我没什么关系。”

她这般冷淡的态度,并未让楚俊杰有丝毫退缩。他左手紧紧攥着一张有些褶皱的地图,眼神如炬,满是坚定。池思怡之前那些狠心的话,他都当作是她想逼自己放弃的小手段。楚俊杰一脸真诚地开口:“我特意给你带了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稍作停顿,他又接着劝道:“边防部位置偏,物资缺,你就别拒绝了。”

这话让池思怡到嘴边的拒绝硬生生咽了回去。她拿起头绳,仔细地在麻花辫末尾扎紧,又一点点地整理着松散的发丝。

一路上,每次停车休息,楚俊杰都会探身到后座,精心挑些吃的递给池思怡。池思怡只是浅浅一笑,伸手接过,却并不吃。

云南的冬天,雨说下就下,淅淅沥沥地打在车顶上。闪电身上隐隐飘出一阵腥味。池思怡心里盘算着,等个好天气,去附近河边,架口锅好好给闪电洗个澡。

二人到边防部时,小雨已变成倾盆大雨。土地颜色深了许多,每走一步,鞋底都沾满泥泞。寒风刺骨,直往骨头里钻。

那些调过来的下属比他们先到。楚俊杰笔挺地站在寒雨中,声音洪亮地指挥列队,向战士们宣布此次任务。大雨丝毫没影响大家的热情,个个斗志昂扬。

池思怡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一直带着闪电站在角落。队伍里有从其他地区来的军犬和训导员。池思怡不敢靠近,怕闪电不熟悉应激,自己制止不了,也担心它和别的军犬处不好。毕竟,闪电即便被收编,特殊性依旧在,她可不想惹麻烦。

到这儿的第二天,池思怡就发现楚俊杰变了。他很少和她说话,不忙时也只是匆匆看她一眼就走。楚俊杰是领头人,不说话,大概是为了避嫌。池思怡暗自欢喜,觉得自己因祸得福。

新年的热闹早已消散。一周来,楚俊杰和她只谈工作。吃饭时,池思怡为躲开他,端着饭碗到外面树荫下吃。

突然,一个带着懒散和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怎么总一个人躲这儿?”

池思怡吓得身子一颤。她警惕地转过头,只见来人穿着和她一样的军装,身边跟着条史宾格犬。她长舒一口气,说道:“没啥,习惯一个人了。”

男人胸前的工作牌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上面清晰地写着他的名字——方子期。池思怡对他并不陌生,此前看过他的新闻报道,知晓他是来自辽宁基地的精英训导员,业务能力那是相当出色。

“这就是前段时间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闪电?”方子期满脸好奇,眼睛亮得像星星,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轻轻搭在闪电的头上,还温柔地揉了揉。

池思怡原本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猛地“咯噔”一下。她刚想张嘴阻止,话还在嗓子眼儿,方子期的手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闪电头上。她满脸诧异,眼睛紧紧盯着闪电欢快晃动着的尾巴。要知道,闪电向来不亲近陌生人,今天这是咋回事?

第28章

楚俊杰坐在食堂里,眼神时不时往院子里飘。当看到院里有说有笑的池思怡和方子期时,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啪!”他重重地放下筷子,“腾”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刚走两步,目光扫到墙壁上“浪费粮食可耻”的字样。他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不行,我身为领导,得以身作则。”他心里嘀咕着,又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把饭菜扒拉进嘴里。饭菜还没咽下,他就大步流星地朝两人走去。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楚俊杰大声喝道,摆出一副领导的威严架势。

池思怡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她赶紧把饭盒放一旁,起身站得笔直,大声报告:“报告楚团长,吃饭。”

两人之间的陌生感,让彼此都很不自在。楚俊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轻轻拉住池思怡的胳膊。

“思怡,这么冷的天,回屋里吃吧。”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池思怡皱了皱眉,用力抽出胳膊,胳膊都被攥红了。“楚团长,注意点影响,这么多同志都看着呢。”她冷冷地说。

楚俊杰回头看向食堂,只见一个个戴着军绿色帽子的脑袋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缩了回去。他虽然在意形象,但此刻池思怡更重要。

“咱们这关系,不用这么生分吧。”楚俊杰急切地说。

池思怡没好气地想:明明是你先摆领导架子,现在还来怪我。最开始,她叫他楚同志;熟悉后,就直呼其名;前世,她还亲昵地叫他俊杰。可自从听许婉婷一口一个“俊杰”地叫,她就再也不用这个称呼了。

池思怡不想搭理他,“我们没有关系”这句话,她近一个多月已经说了成百上千遍。

方子期在一旁看了半天,以为池思怡被纠缠。他心里纠结了好久,最终决定出面解围。

“这位同志,有什么事好好说,别让这位姑娘为难。”方子期走上前,不卑不亢地说。

方子期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领导,冒昧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几乎同时,楚俊杰和池思怡开口,各说各的。楚俊杰扯着嗓子,大声说道:“夫妻关系!”

池思怡则冷冰冰地抛出一句:“我们没关系。”

方子期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仿佛无数丝线在脑内缠成了一团乱麻。但他还是强撑着,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楚俊杰说道:“领导,还是尊重下女同志的意愿,别强人所难啦。”

楚俊杰往前凑了凑,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警告:“离我妻子远一些。”

楚俊杰走后,池思怡立马凑到方子期跟前,眼里满是好奇:“他跟你说啥了?”

方子期眼珠一转,故作轻松:“他让我离你远一点。”

听了这话,池思怡心里那股不平衡劲儿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想当初婚内,楚俊杰从来没让别的女人离他远点。现在倒好,离了婚,倒来管她身边的人。她越想越觉得得解释清楚。

池思怡认真地看着方子期:“我已经不是他妻子了,我们离婚了。”

早些时候,说这话时,池思怡心里还会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可现在,心里平静得很。她心想,看来是真放下了。

方子期眼神飘忽,眉头紧皱,犹豫片刻后问:“是他在纠缠你?”

池思怡重重地点了下头,动作干脆利落。之后,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这个话题。

这时,史宾格犬闪电跑过来,在池思怡裤腿上嗅了嗅。池思怡赶忙从腰包掏出一块肉干,轻轻放在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闪电“嗖”地一下就把肉干抢走了。

方子期挠挠头,满脸疑惑:“闪电真的是军犬吗?”

话刚出口,就见对方脸色一沉。显然,这话惹恼对方了。

第29章

池思怡摆了摆头,带着闪电就走了。没走多远,她又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闪电的服从性确实不像军犬该有的。

一段时间过去,闪电的毛发乱糟糟的,一缕一缕缠在一起,脏兮兮的。池思怡觉得不能再拖了,决定给闪电洗澡。

她来到楚俊杰办公室报备,发现人不在。想了想,她写了张便条。然后,提着揣着火柴,拎着水壶,带着闪电出门了。

走了两公里,他们到了河边。巧的是,方子期正在河边挑水。

池思怡想起上次态度不好,先开了口:“那个,上次是我小气了,你别往心里去。”

方子期正忙着,语气平淡:“没事。”

他把大桶放在河边,让水慢慢灌进去。

等那水桶一点点被水灌满,他动作利落地旋上盖子,双手稳稳地将水桶搬到推车上。池思怡迈着轻盈的步伐跟了过去,只见他胸脯剧烈起伏,显然还喘着粗气呢。

池思怡觉得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便主动开了口:“闪电是重新被破格收编的,上次是我太敏感啦,真对不起。”

说完,她身姿一正,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神里满是真诚,像是在请求对方的原谅。

方子期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惊讶道:“破格收编的军犬?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呢!”

末了,他拍了拍胸脯,主动把给闪电洗澡的任务揽了过去。

回到边防部,池思怡远远就瞧见楚俊杰阴沉着脸,像尊门神一样站在门前。两人四目相对,这一次,池思怡眼神坚定,没有丝毫躲闪。路过时,她礼貌地打了招呼:“楚团长好。”

她心里琢磨着,楚俊杰估计得生气。没想到,他硬生生把怒火咽了下去,看着池思怡说:“思怡,你跟我来一下。”

池思怡跟着进了办公室。门一关上,楚俊杰的眼睛瞬间就红了,那湿润的眼眸里,满是温柔。他轻声道:“媳妇,我给闪电准备了个礼物。”

说着,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精致的木盒,轻轻放在池思怡手里。池思怡小心翼翼地翘开一条缝,偷偷瞄了一眼。原来是条纯手工的牛皮项圈,项圈中间的铜制吊牌格外醒目,上面精心雕刻着闪电的名字,字体刚劲有力。

池思怡接过项圈,随口谢了一声,抬脚就准备走。她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心里想着,以后他给啥就收着,就当是补偿了。

办公室外,烈日高悬,方子期像棵挺拔的树,直直地站在炽热的阳光下,静静地等着池思怡。他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汗水顺着颧骨滑落,滴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看到池思怡出来,方子期连忙迎上去,满脸担忧:“怎么样?他没为难你吧?”

池思怡被他那紧张的模样逗笑了,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他是我领导呢,放心吧,不会为难我的。”

池思怡微微挑眉,眼中满是好奇:“你一直在这儿等我呀?”

方子期原本眼底的不安,随着池思怡的出现,渐渐消散了。他认真地点点头,轻声说:“是,我怕会出啥问题。”

池思怡手里摆弄着精致的木盒,随口问道:“为啥担心我呀?我在这儿能有啥危险。”

被她这么一问,方子期耳根瞬间红透了,那红色迅速蔓延到脸上,脖子也染上了红晕。他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我……我就是……”

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池思怡听着方子期那结结巴巴的话语,心里头一阵着急,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她心里嘀咕着:“这方子期,咋这么磨叽呢。”虽说觉得方子期这人有点自来熟,但池思怡倒也不怎么抵触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渐渐熟络起来。池思怡心里想着:“这方子期,还挺热情大方的。”在她印象里,方子期就是个热情似火的人。

而楚俊杰呢,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默默地观察着池思怡。他心里那个想见她啊,可每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到了跟前,嘴巴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啥。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爱人跟别的异性越走越近。

楚俊杰心里难受极了,暗自思忖:“没有我打扰,她明显开心多了。或许,真该放弃了,成全她,也饶过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