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碾庄:华野付出代价之谜,源自蒋军悍将“范家集精神”的谜之自信

 108    |      2025-08-10 18:25

解放战争时期,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战略与战术层面展现出极高的效率,其有生力量的战损比例通常远低于对手。然而,在淮海战役中,华东野战军于碾庄一地所遭受的巨大伤亡,却似乎打破了这一普遍认知。这并非偶然的意外,其深层原因,与一支蒋军精锐——整编64师的独特经历,以及其悍将刘镇湘的个人特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刘镇湘所秉持的顽固信念,源于他部队在早期战事中的数次“幸运”突围,这种“谜之自信”最终在战略决战中,以惨烈的方式推动了历史进程。

胶东悍旅:桀骜不驯的开端

整编64师在1946年的冬天,被调入华东战场,这支粤系背景的部队,在以中央军为主的蒋军序列中显得有些特别。师长黄国梁,是薛岳的广东同乡。该师总兵力两万五千人,下辖三个旅,其中156旅旅长刘镇湘,素以强悍著称,他自视甚高,求战欲望强烈,带兵打仗确实有独到之处。

刘镇湘率领的156旅,不仅擅长硬仗巧仗,更敢于发起夜间攻击,这一点在当时的蒋军部队中并不多见。早前在南麻临朐战役中的表现,便为顾祝同挣足了颜面。因此,即便广东官兵不习惯山东的大葱煎饼,整编64师在山东的待遇依旧优厚,获得了充足的补给和休整时间。

1947年9月,蒋军在山东发动了所谓的“九月攻势”,陆军副总司令范汉杰亲自统领六个整编师,对胶东解放区展开大规模进攻。在这场攻势初期,156旅便作为先锋,迅速占领了诸城。

然而,华野早将这支部队视为老对手,集中了五个师将其包围。156旅展现出了其精悍本色,在无险可守的阵地上,硬是与华野部队缠斗了“一个白天两个晚上”,直到援军抵达,才从绝境中全身而退。

黄国梁随后赶来,本意在大会上表彰156旅将士的英勇表现。不料,早已心怀不满的刘镇湘,竟当众跳脚大骂黄国梁“主帅无能,累死三军”,甚至斥其为“糊涂昏聩的乌龟”。言毕,刘镇湘拂袖而去,只留下满脸尴尬的黄国梁和一众惊呆的将官。

饮马镇困局:信心之源与华野的代价

就在胶东地区战事胶着之际,胶东解放区的领导饶、黎二人,向华野山东兵团政委谭震林表达了希望主力部队进入胶东的意愿。陈粟首长也赞同这一主张,并指示华野2纵和7纵向胶东敌后挺进。10月1日,谭震林率领的2纵和7纵,在胶济路北与胶东内线的9纵成功会师。

华野部队的频繁调动,特别是9纵向西的行动,给范汉杰造成了误判。他认为华野山东部队已开始避战,是即将“溃逃”的迹象。范汉杰随即改变了之前稳健的“齐头并进”策略,转为“分进合击”,派遣整编9师直取大泽山区,同时命令整编64师从高密向北实施堵截。

范汉杰的这一多路出击,正中华野下怀,提供了集中兵力歼敌一路的绝佳机会。许世友和谭震林随即再次盯上了整编64师。此时,该师已脱离高密,孤军向北推进,无疑是难得的战机。许、谭二人迅速部署,调派成钧的7纵和两个独立师负责阻援,而韦国清的2纵和聂凤智的9纵则负责主攻,目标直指昌邑县的饮马镇。

10月2日,在饮马镇严阵以待的华野部队发现了敌军。然而,仓促的全线出击后才发现,这些只是敌军的先头部队,主力仍在后方。华野的这次冒失行动,无疑打草惊蛇。黄国梁察觉前路凶险,立即收缩兵力至胶河东岸的范家集、三户山地区,依托山地和周围村落,构筑工事固守待援。

华野原本计划在运动中歼敌,但一招不慎,导致战机错失,不得不转入山地攻坚战。更不利的是,被围困在范家集的64师主力仅有131旅和159旅,最强的156旅并未随行。范汉杰在制定作战计划时,考虑到刘镇湘这个“刺头”难以驾驭,特意将156旅单独安排在诸城休整,并未让其与黄国梁的主力协同作战。

被围困的64师并未慌乱,他们迅速依托村庄和山地,修筑了大量子母堡,其防御工事的严密程度,与当初守卫南麻的整编11师如出一辙。这对于当时尚不擅长攻坚的华野来说,无异于又要再打一场“南麻战役”。

9纵的两个主力师,第25和27师,首日对范家集的攻击未能奏效,于是转而攻打三户山。许世友随后命令2纵抽出两个师协同9纵攻打三户山。经过一夜激战,终于在半夜时分拿下三户山,基本全歼了守军159旅475团的两个营。

攻下三户山后,华野占据了制高点,战场形势一片大好。然而,接下来两次对范家集的攻击,仍旧未能取得突破。主要原因在于对付严密的子母堡群,华野缺乏有效的攻坚手段。73团虽曾一度突破敌阵,但两侧子母堡的火力未能及时清除,导致后续部队无法跟进。其他几个团在外围战斗中也损失惨重,建制被打散。

尽管9纵对范家集的三次进攻都未成功,但被围困的64师已遭受重创,岌岌可危。情急之下,黄国梁不惜用明语呼救。眼见胶东已进入决战态势,蒋氏亲自从北平飞赴青岛督战。范汉杰随即抽调各路援军,分东、南、西三路增援。

正在诸城休整的156旅,加入了南路援军,同行的还有45师的212旅。他们的对手正是此前在南麻战役中也承担阻援任务的华野7纵。经过一番激战,156旅的三个营被打残,损失极其惨重。

范家集迟迟未能攻下,而敌方援军又步步紧逼。无奈之下,许世友只得命令部队撤退。这一仗几乎重蹈了南麻战役失利的覆辙:华野歼敌不足3000人,自身伤亡却高达4000余人。战后,9纵司令员聂凤智因此被多人指责“指挥不当”,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经此一役,整编64师在蒋军内部更加不可一世。师长黄国梁升任2军军长,刘镇湘则顺理成章地接替成为整编64师师长。刘镇湘上任伊始,便大力宣扬所谓的“范家集精神”,号召官兵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其悍勇顽固,在蒋军中实属罕见。

碾庄血战:悍勇之名的最终归宿

一年之后,整编64师更名为64军,被编入黄百韬的第7兵团,并随之投入了决定命运的淮海战场。1948年11月,我军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共计六十余万大军,发动了举世瞩目的淮海战役。战役之初的首要目标,便是围歼黄百韬兵团约十一万兵力。

黄百韬兵团的主力原驻扎在新安镇,在华东地区,国民党军多为中央军精锐,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我军本着“先打弱敌”的原则,集中兵力包围了以杂牌军居多的黄百韬第7兵团。黄百韬见势不妙,紧急率领兵团向徐州国民党主力靠拢,企图自保。

然而,其下辖的63军在窑湾被我军单独歼灭。当黄百韬兵团抵达碾庄镇时,已仅剩四个军,八万余人。此时,华野围攻部队已达五个纵队十五万余人,兵力已接近黄百韬兵团的两倍。敌人已难以依靠自身力量抵达徐州,于是便在碾庄镇就地驻防,等待徐州大军出城救援。

围困黄百韬兵团并不难,但要彻底击垮这支由“国军第一悍将”率领的八万多官兵,却需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碾庄镇拥有原有防御工事,黄百韬在此基础上,又修筑了数百个暗堡和子母堡,加之碾庄镇河网密布、地形复杂,使得华野的重武器难以发挥效用。战斗模式因此主要转变为近距离争夺乃至肉搏,部队伤亡急剧增加。

在是否继续坚守的问题上,兵团司令官黄百韬一度犹豫不决。然而,作为主力部队的64军军长刘镇湘,态度却异常坚决。他坚持主战,主张部队就地坚守阵地,打退华野追兵之后再去徐州。由于64军建制完整,是黄百韬的主要依靠力量,刘镇湘的意见,黄百韬无法不听。

在碾庄之战中,64军确实将他们在范家集形成的那种“精神”发挥到了极致,顽强抵抗,直至最后一刻。刘镇湘在战事尾声,甚至穿上将官礼服,准备进行一次毁灭式的冲锋,让身旁的副官感到“毛骨悚然”。最终,他并未像黄百韬那样“成仁”,而是和黄维一样,在被俘后度过了二十六年的牢狱生涯,直到1975年才获得特赦。

碾庄之战持续了半个月,国共双方的伤亡数字均超过了六万人,最终黄百韬兵团被全歼,黄百韬本人战死。此战结束后,华东野战军在淮海战役中暂停了攻势,部队休整补给近半个月。这在战略决战阶段是极为罕见的:若非迫不得已,怎可能选择在关键时刻休整?由此可见华野在碾庄之战中付出的代价之大,其伤亡数字甚至超过了解放战争中任何一场局部战役。

这场战役,我军以淮海战役全局为导向,基本放弃了对自身伤亡数字的考量,成为了解放战争中一场极为特殊且惨烈的攻坚战。战后,64军虽两次重建,却又两次被歼灭,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结语

从胶东诸城的“死里逃生”,到范家集血战中意外显露的“韧性”,再到刘镇湘高举“范家集精神”大旗的碾庄绝唱,一支蒋军部队与一位悍将,其命运与我军的战略进程紧密交织。刘镇湘那份源自数次“侥幸胜利”的“谜之自信”,或许成就了其个人在蒋军内部的“悍勇”声望,却在解放战争的大局之下,最终化为了我军突破战略僵局、实现全面胜利的巨大铺垫。碾庄,正是这份代价与胜利交织的史诗性缩影,它刻画了战争的复杂与残酷,也见证了战略决心的最终胜利。